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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篾间生声》 星栖墨语 1237 2025-03-07 12:21

  

竹刀破开老竹的瞬间,我总错觉听见爷爷的咳嗽声。那些带着青苔斑点的竹节躺在檐下,还沾着去年深秋的露水。春分刚过,西南角的竹丛就蹿出三根新笋,尖尖的笋衣上凝着晨露,像爷爷清晨锄地时挂在鬓角的白霜。

"竹要挑节长的,纹路顺的。"爷爷的竹刀在第七个竹节处停下,刀背上落着经年的桐油光。我跪坐在泛着青光的石阶上,看他苍老的手掌抚过竹筒内壁,指腹的茧子剐蹭出沙沙的响。十五年前也是这样潮湿的春日,他握着我的小手教削竹篾,刨花在晨光里翻卷成浪。

药罐开始在灶上呜咽时,爷爷正给新编的竹匾锁边。苇草在他指间穿梭如飞,编到第三十七道时突然顿住,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小满啊,"他望着檐角晃动的竹风铃,"把晒场的笸箩收进来,要落雨了。"我数着风铃转了三十二个圈才等到雨点,而他竹匾上的苇草永远停在了第三十七道。

临终前那晚,爷爷突然要穿簇新的靛蓝布衫。月光漫过雕花木床,他摸索着从枕下掏出油纸包,里头躺着二十年前给我编的竹蜻蜓。"翅膀该上桐油了..."花尾散在四月潮湿的夜风里,窗外的竹影在他脸上摇晃,将皱纹摇成蜿蜒的溪流。

### 第二章 灯痕

老煤油灯在立柜最深处泛着幽光。灯罩裂痕里嵌着经年的煤灰,像爷爷眼角永远擦不净的分泌物。我摩挲着灯座底部模糊的刻痕——那是七岁那年用铅笔刀偷偷划的歪斜太阳,如今已被岁月磨成了淡青色的胎记。

那年冬天的雨总在黄昏时分落下。我趴在教室窗台上,看青石板路渐渐浮起一层银亮的水膜。爷爷的蓑衣便在这时从巷口飘来,竹骨在暮色中弯成虾米的弧度。他怀里揣着裹了三层油纸的煤油灯,火苗隔着麻布衣裳在胸口跳动,仿佛揣着颗温热的心脏。

"摩淋着火花。"他掀开蓑衣时,苍老的下巴还挂着冰棱。灯芯早已剪到最短,玻璃罩被手心焐得雾气朦胧。我钻进他散发着稻草清香的衣襟下,数着青石板缝隙里冒出的水泡。他的布鞋踩着积水,发出熟透的柿子坠地般的闷响。

去年深秋整理床褥时,从棉花胎里抖落出半片风干的笋壳。那是爷爷病重时垫在身下的——他说竹子的清气能镇住肺里的咳。此刻我对着灯光举起笋壳,细密的纹路里忽然渗出琥珀色的液体,在灯罩上晕开一朵半透明的花。

病床搬进堂屋那日,爷爷执意要擦亮煤油灯。癌痛让他的手指蜷成风干的笋衣,棉絮却仍在玻璃上来回画着弧线。"小满怕黑..."他对着虚空呢喃,灯罩上映出十七道重叠的指痕。最后一道拖得极长,消失在氧气管蜷曲的阴影里。

今夜暴雨突至。我提着锈蚀的煤油灯立在巷口,雨水在玻璃罩上冲出蜿蜒的小溪。石板路尽头晃动着无数金色光斑,像那年从爷爷蓑衣里漏下的火星。有穿堂风掠过耳际,灯芯突然爆出个灿烂的灯花——爷爷说过,这是故人在彼岸报平安。

### 第三章 青豌豆

菜畦西南角的土总比别处松软些。清明后第七日,我跪在潮湿的垄沟里,指甲缝嵌满黑泥——爷爷临终前埋下的豌豆正在抽芽,细弱的茎秆缠着去年搭架的竹枝,在风里抖成绿色的涟漪。

最后一次陪他下地是惊蛰清晨。癌细胞已啃光他大半肺叶,锄头柄抵着胸口喘息,每声都像竹筒裂开的脆响。“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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