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了风，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张牙舞爪。我对着电脑整理照片，突然发现所有死者家的门楣上都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凹痕。放大看分明是半个青铜器纹样，和县志里那张"巫咸国祭司印记"完全吻合。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主编发来一张扫描件。那是二十年前的省报，社会版角落里藏着条简讯："某村后山发现战国古墓，考古队三人意外身亡。"配图里站在墓坑边的男人侧脸，分明是今早还跟我说话的村支书王德发。

祠堂后墙渗出的潮气钻进领口，我攥着从张瘸子身上摸来的黄铜钥匙，齿尖已经扎进掌心。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扭曲的格子，像是有人把整个祠堂套进了青铜滤网。

钥匙插进供桌下方锁眼时发出艰涩的呻吟，暗格弹开的瞬间，霉味裹着纸钱灰扑面而来。泛黄的族谱里夹着张铅笔草图，线条潦草得像是临终前仓促画就——北斗七星的位置用红圈标注，勺柄正对着祠堂西北角的承重柱。

承重柱上的裂痕里嵌着暗绿色铜锈，我掏出瑞士军刀刮开浮灰，半个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县志里记载的祭司印记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那缺失的右半部分分明就在眼前。

"咔嗒"一声，柱体应声移开半尺。地窖涌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白霜，石阶上散落着新鲜槐树叶。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青铜器特有的冷腥味突然浓得化不开。

祭坛足有两米见方，七盏兽形青铜灯按北斗阵势排列。灯油早已干涸，但灯芯上结着暗红色晶状物，像凝固的血珠。坛面阴刻的星图里，天枢星位置嵌着块青灰色骨片，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

我摸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祭坛背面突然浮现荧光。凑近看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针孔，透过孔洞能看到内壁刻满符文。当第七个孔洞对准天权星方位时，一组熟悉的生辰八字赫然显现——正是李大壮出生那天的干支。

墙角传来窸窣声，手电光束扫过去时，成堆的漆木匣子正在渗出血水。最上层的匣盖半开着，露出半截红绸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下压着张黑白照片。二十年前的村支书王德发站在古墓前，身边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脖颈上都系着簇新的红绳结。

祭坛突然震动起来，七盏青铜灯同时腾起幽绿火焰。那些火焰没有温度，反而在石壁上投射出晃动的黑影——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