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个被吊起的人形，脚踝处都坠着青铜秤砣。供桌上的族谱无风自动，翻到1898年那页时，我看见"献七子镇龙脉"的字样被朱砂重重圈起。

地窖入口传来重物拖拽声，月光突然被什么遮住。我关掉手电屏住呼吸，听见解放鞋底摩擦石阶的声响越来越近。暗绿火光中，祭坛上的骨片开始高频震颤，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骨片的震颤声突然停了。

地窖陷入死寂的瞬间，我贴着祭坛背面滑进阴影里。村支书王德发的解放鞋出现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鞋帮沾着的暗红泥浆正顺着石阶往下淌。他手里握着的不是惯用的旱烟杆，而是柄生锈的洛阳铲。

"苏记者，"他的影子被青铜灯拉得老长，铲头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祠堂晚上不招待外姓人。"

我捏紧口袋里那截红绸嫁衣，冰凉的缎面刺得指尖发麻。二十年前照片里系在考古队员脖子上的红绳结，此刻正系在王德发的手腕上，颜色鲜艳得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

"1998年6月15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地窖里产生诡异的回声，"那三个考古队员怎么死的？"

王德发的瞳孔猛地收缩，洛阳铲当啷砸在祭坛边缘。七盏青铜灯的火苗骤然蹿高，绿光里浮现出三个透明人影——穿中山装的男人被红绸勒住脖子吊在房梁上，脚踝的青铜秤砣刻着"镇"字。

"他们不该动新娘子的梳妆匣。"王德发突然诡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在绿光中扭曲成符咒纹路，"就像你现在不该碰这个祭坛。"

祭坛背面传来纸张撕裂声，我摸到内壁夹层里塞着半本工作日志。1998年6月13日的记录潦草得几乎破纸："墓主棺椁内发现七具童尸，骨殖呈北斗排列。王说这是镇龙脉的......"后半截纸页不翼而飞，边缘残留着啃噬的齿痕。

王德发突然暴起，洛阳铲擦着我耳畔钉进祭坛。飞溅的青铜碎屑划破脸颊，温热的血珠滴在骨片上。整个地窖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嗡鸣，七盏青铜灯同时喷出血色雾气。

我撞翻漆木匣子夺路而逃，嫁衣里的黑白照片雪片般飞舞。二十年前的考古队员脸上突然浮现出李大壮他们死时的诡异笑容，照片背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今夜子时的干支。

石阶在脚下崩塌，我抓住悬垂的蛛网藤蔓荡向出口。王德发的咆哮混着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