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青铜烙·七星镇魂歌

  

浓雾像浸了尸油的棉絮裹着整个槐树村,我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数到第七根红布条时,后脖颈突然被什么东西扫过。转身的瞬间,满树红布条突然无风自动,像几百条血舌头在雾里翻卷。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两下,是主编发来的消息:"苏河,你确定要接这个活?你们村这三个月死的三个人,可都跟你发小一个死法。"

我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李大壮仰面躺在晒谷场中央,四肢扭曲成麻花,嘴角却带着笑。最刺眼的是他右手腕上那个褪成褐色的红绳结——和半个月前上吊的王寡妇、一个月前溺死在井里的赵铁柱一模一样。

村诊所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老村医的搪瓷缸子在柜台上冒着热气。我翻开泛黄的诊疗记录,1998年6月15日那页被撕掉了毛边,上面用蓝黑钢笔写着:"女,17岁,左肩胛骨处有环形灼伤,建议转县医院。"患者姓名栏洇着一团墨渍,像是有人把钢笔尖狠狠戳在了纸上。

"那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老村医突然出声,把我惊得差点打翻墨水瓶。他枯枝似的手指摩挲着搪瓷缸上剥落的红双喜,"那年夏天来支教的三个大学生,非要带学生去后山写生......"

窗外的雾更浓了,诊所木门突然被撞开。村支书王德发带着一身土腥味冲进来,后脖颈粘着几片槐树叶子:"苏记者,快去祠堂!张瘸子他......"话没说完先打了个哆嗦,我看见他解放鞋底沾着暗红色泥浆。

祠堂天井里的水缸倒映着支离破碎的月亮。张瘸子面朝下趴在青石板上,右手向前伸着,中指诡异地弯向掌心。我蹲下去翻他手腕,那个褪色的红绳结不翼而飞。月光忽然暗了一下,房梁上传来指甲抓挠木头的声响。

"这是第几个了?"我问正在拍照的民警。年轻警察的喉结上下滚动:"第四个,和前三个一样,死亡时间都在子时,而且......"他压低声音,"县志办刚送来资料,你们村在光绪年间有过配阴婚的习俗。"

我摸到张瘸子裤兜里有硬物,趁人不备抽出来——是把生锈的黄铜钥匙,贴着"供销社仓库"的胶布。仓库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手电光扫过墙角麻袋时,一截褪色的红绸子从破口处露出来。扯开麻袋,几十套绣着并蒂莲的嫁衣簌簌落地,每件心口位置都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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