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的蓝光在箱角幽幽闪烁。"又要出差？你都34了，整天飞来飞去像什么样子？上周刘阿姨介绍的牙医..."

"妈！"拉链"唰"地割裂空气，雨婷转身时耳坠在暮色里划出银弧，"华东区总监竞聘就在下个月，我现在没空相什么亲。"她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开合间，李桂香闻到隐约的薄荷烟味。

老挂钟的报时声恰在此时响起，布谷鸟玩偶弹出时带起一阵细灰。李桂香突然瞥见梳妆台上那个褪色的草莓发卡，塑料珠子缺了两颗，像豁了牙的老太。那是雨婷小学表演《白雪公主》时戴过的，此刻歪斜地压在一摞雅思真题下，旁边散落着写满英文缩写的财务报表。

"总监总监，等你当上总监都绝经了！"话出口的瞬间，李桂香就被自己声音里的尖利吓了一跳。她看见女儿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骤然收紧，行李箱提把上的皮质标签被掐出深深的褶皱。

沉默在暮色里疯长。楼道里传来王婶哄孙子吃饭的吆喝，混着谁家油锅爆香的滋啦声。雨婷突然轻笑一声，那声音像块冰棱坠进滚油："当年不是您举着笤帚逼我背新概念英语？说当不上外企白领就嫁给煎饼摊老板？"

李桂香的后腰抵住了门框，那里有雨婷十三岁时用圆规划下的身高刻度。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女儿已经拎起箱子走向玄关。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冰箱侧面那片霉斑时，李桂香突然发现那些灰褐色的斑点，竟像极了世界地图上的某个群岛。

防盗门关上的震动惊醒了窗台上的绿萝，枯叶扑簌簌落进洗菜池。张建国不知何时挪到了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半湿的《参考消息》："年轻人都这样，你当年不也..."

"当年我可没在爹妈跟前摔门！"李桂香抄起汤勺搅动已然粘锅的红豆，蒸汽模糊了镜片。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下个月供暖费要涨，物业说维修基金..."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截断了话头。张建国摸出女儿去年给他换的智能机，眯着眼凑到窗前："雨婷落东西了？"李桂香凑过去，看见锁屏通知栏里跳着条微信："林总：明早的Presentation需要增加西南区数据..."

暮色透过霉迹斑斑的墙纸渗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起皮的天花板上。厨房窗户突然灌进一阵冷风，掀起了灶台上那张泛黄的便利贴——那是雨婷中学时写的"妈妈别动！实验用霉菌样本！"，如今字迹已模糊得如同预言。

夜雨

急诊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李桂香数着地砖裂缝上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