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天亮前，我要五匹快马。" 老铁匠的豁牙在火光里泛黄："药谷早被天雄军烧成白地，只剩鬼医还守着..." 话未说完，东南方突然传来马嘶。七名夜不收正架起弩机，淬毒的箭头泛着蓝光。林峥反手掷出横刀，刀柄精准砸中弩兵眼眶的瞬间，老曹带着红巾骑兵旋风般杀到。 "带娃子先走！"独眼汉子甩出染血的马缰，"某等断后！" 五匹战马冲破晨雾时，李十二的呼吸已弱不可闻。林峥用布条将少年捆在背上，突然瞥见山道旁歪斜的石碑——被烟熏黑的「药谷」二字下，压着半具穿藤甲的焦尸。

第四章 白骨生花

腐臭里混着铁锈味，这是被焚毁的炼硝场特有的气息。

林峥割断吊桥藤蔓时，铁索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那些暗红藤条竟在收缩伤口——昨夜被横刀斩断的藤茎断面，正渗出沥青般的黑血。李十二突然剧烈抽搐，腕间溃烂处滴落的毒血，引得岩缝中钻出无数双头壁虎。

"闭气！"林峥将硝石粉撒成弧线，火折子点燃的瞬间，蓝焰顺着藤蔓窜向对岸。火光映出石碑上残缺的铭文：「天祐三年，楚王马殷敬立」——这药谷竟是二十年前楚国官办丹坊。

谷底传来锁链铮鸣。

蜂窝状的崖壁洞窟里，每具风干尸体颈间都系着灰绫。林峥瞳孔微缩，那是开平二年朱温屠太原时，朔方军敢死队的标记。当战马踩碎第三具骸骨时，他们已到草庐前——门楑七盏人皮灯笼下，三百铁蒺藜结成北斗杀阵。

"金线重楼换什么？"

沙哑女声从地底传来。林峥横刀出鞘三寸，斩断突然袭来的骨鞭，鞭梢赫然是半截佛指舍利。屏风后青铜丹炉嗡嗡作响，每次震动都带起锁子甲残片的叮当声。

鬼医从血雾中现形时，李十二袖中火药引信已燃至末段。这女人左脸覆着银鳞面甲，右手却是精铁打造的义肢，关节处还嵌着天雄军的狼头徽记。

"行军图，加盐铁使密档。"林峥扯开少年衣襟，虎头烙印在毒血浸泡下泛着青光，"你知道我要什么。"

铁指突然扣住李十二咽喉，鬼医残破的裙摆下伸出六条机关蝎尾："再加你背上那柄横刀。"蝎尾毒针距少年眼球仅半寸时，丹炉轰然炸裂，十二具青铜兵佣破壁而出——它们的胸腔里，竟封着乾化元年失踪的朔方军斥候！

林峥刀锋斩断两条蝎尾，却见鬼医掀开面甲，溃烂的左眼窝里爬出金头蜈蚣："你师父没说过吗？当年就是我把朔方军的布防图..."

爆炸气浪掀翻屋顶横梁。

李十二在昏迷中攥紧火药囊，引信灰烬从他指缝飘落。林峥借烟障突进，刀柄龙鳞纹割断鬼医腰间玉珏的刹那，所有青铜兵佣突然调转矛头。

"不可能！这控尸术明明..."鬼医的尖叫被铁拳贯喉打断。她精心炼制的尸傀，此刻正将主人钉死在炼人鼎上。

晨光刺破毒雾时，林峥挖出鬼医心口金线重楼。那血红植株的根须还连着半块虎符，正是长兴二年朔方军帅帐失踪的调兵信物。当他将药汁灌入李十二口中时，少年锁骨烙印突然浮现契丹符文。

崖顶传来号角长鸣，是幽州口音的呼喝："搜！大帅要的人必在谷中！"

林峥扯下鬼医的机关右臂套在自己断肢处，铁指扣紧横刀。染血的晨光里，他背起昏迷的少年走向密林深处，身后草庐轰然倒塌，惊起满天食腐乌鸦

第五章 契丹狼烟

青铜机关臂发出机簧咬合的轻响，林峥将李十二藏进树洞。少年胸口的契丹符文正在吞噬金线重楼药性，在皮肤下游出青蛇状的凸起。

三百步外，幽州军斥候的链枷扫过灌木，铁刺上还挂着半片带朔方军徽的皮甲。林峥认出来人腰间玉带扣形制——这是卢龙节度使赵德钧的亲卫，三年前该部本该在定州被契丹全歼。

"药人还剩七个。" 沙哑的契丹语随风飘来。林峥瞳孔骤缩，他看见斥候马鞍旁悬着的铁笼，每个笼里都蜷着个锁骨带虎头烙印的少年。最年长的那个正用血在笼底勾画符文，竟是失传已久的粟特占星图。

机关臂突然震颤，鬼医残留的青铜指甲泛起绿锈。林峥猛然俯身，三支透甲箭钉入身后古柏，箭羽缠着的符纸燃起鬼火——是契丹萨满的追魂箭！

密林深处传来驼铃。 十二匹白骆驼踏碎溪流，驼峰间架着的檀木辇车上，戴金狼面罩的男人正在把玩人骨算筹。当他掷出第九枚算筹时，林峥袖中的横刀突然滚烫——那是师父临终前给的陨铁刀，此刻正与算筹发出共鸣。

"耶律突欲..."林峥齿缝渗出寒意。辇车四周的契丹武士脖颈皆有刀疤，正是三年前被他亲手斩首的叛军细作，此刻竟如活人般策马而立。

萨满摇动人皮鼓的刹那，笼中少年们突然齐声惨叫。他们锁骨处的虎头烙印裂开，钻出金头蜈蚣扑向李十二藏身的树洞。林峥甩出硝石囊，刀锋擦过机关臂爆出火星，烈焰瞬间吞没虫群。

爆炸惊动了幽州军。 当第一波弩箭破空而至时，林峥已割断白骆驼缰绳。发狂的兽群冲散军阵，他趁机突入辇车三丈内，却见耶律突欲掀开面罩——那张脸分明是长兴二年战死的朔方军副将！

"很意外？"男人的义眼泛着琉璃冷光，"当年盐铁使送来的可不只是密档..."他突然扯开锦袍，心口处嵌着块青铜罗盘，盘面刻着「同光三年·晋王赐」字样。

机关臂突然不受控地抓向罗盘。林峥后撤时斩断两具契丹尸兵，发现他们铠甲内衬竟缝着天雄军的粮草调令。混乱中李十二的呻吟传来，少年胸口的符文已蔓延到脖颈，正与耶律突欲的罗盘产生共鸣。

驼铃骤歇。 耶律突欲抛出个玉盒，盒中正是缺失的虎符另一半："告诉李嗣源，他借契丹刀杀的八千盐工，夜里都在龙首渠唱歌呢。"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