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聚在一起嘀咕，一见他来便噤声。曹宇仿佛看不见，只埋头倒水转身离开。一上午，他都没法集中精力，却在午饭时接到冯领导的电话：“我安排你去参加一个外地会议，跟高层打好关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一头雾水：“我……我能行吗？”

对面呵呵一笑：“曹宇，你现在是我女婿，你不行谁行？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放下电话，曹宇陷入茫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职员，何时能担当这种交流会议？可领导已下令，他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团队踏上火车。一路上，部门同事对他似乎客气了些，但那客气中夹带着轻蔑，好似他只是一颗被领导捏在手心的棋子。出差几天里，他顶着别扭的西装，生硬地在会议上发言，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听众却不忘对他奉承几句，好像对他后面的冯领导十分忌惮。

回到本市已是深夜，他拖着行李箱回到冯家，推门看见满地凌乱的衣物和零食包装，还有嘈杂音乐声。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两个年轻男女，正喝酒玩乐。冯晚梨缩在其中，穿着短到夸张的裙子，动作暧昧地依偎着某位男生肩膀。见曹宇进来，她连头都懒得抬，只随意摆手：“回来了啊，随便找地方睡吧，别打扰我们。”

曹宇咬紧嘴唇，将行李拖到自己房间，却依然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哄笑和调侃：“喂，晚梨，你这是给家里多找了个保姆么？”

“可不是嘛，白天去公司挣工资，晚上还得伺候家里的一堆事，他愿意啊，谁让他没出息。”

他们笑声越发放肆，曹宇把被子蒙在头上，却无法隔绝那些戳心的句子。凌晨时分，那些人终散去，他收拾地上一片狼藉。她坐在沙发上，小口抿着剩余的酒，斜睨他：“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他说：“公司派我去外地办点事。”

她耸肩：“哦，什么事那么重要？”语气依旧带着不屑。见他沉默，她略带嘲弄：“看来我爸对你还算不错嘛，派你出去历练。将来你要是升职了，别忘了照顾我花销。我可不想用自己钱。”

曹宇勉强挤出一句：“好的，我会努力。”

她拍了拍空酒杯：“再给我倒杯酒。”

他依言倒好酒。她啜了一口，忽然眼眸流露出一丝嘲弄：“你不会问我这几天在家干了些什么？带了谁来？”

他摇头：“我不敢问。”

她轻哼一声，扭头：“没点意思。”

这一刻，曹宇觉出自己仿佛坠入无法挣脱的深渊。想离开，却被合同和生计牢牢束缚。想发怒，却没资格。所谓夫妻，不过是冷漠到极点的形式罢了。

几天后，公司的表彰大会上，他竟然意外地被评为季度先进员工，站上台领取奖状时，台下掌声稀稀落落。冯领导意气风发地跟他握手，语气中流露狂喜：“曹宇啊，好好干，往后还有更重要的位置。”

散场后，几个同事半打趣半讥讽地围上来：“曹哥，我们就跟着你混了啊，你可真是冯领导的好女婿。”

“哪天能带兄弟们一起飞黄腾达？”

“别介啊，他家那位大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说着说着就笑起来。曹宇脸上发烫，默默离开。他没有反驳，更没有胆量抱怨。

那天下班回到家，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冯晚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大好。桌子上堆着几瓶烈酒空瓶，似乎她喝了不少。见他进门，她忽然开口：“过来。”

曹宇走近：“怎么了？”

她眸色暗沉，声音沙哑：“我今天不高兴，要你陪我喝酒。”

他微愣：“我……不太会喝。”

她冷笑：“少废话，给你脸了。就一瓶。”

无奈之下，他拿起杯子，陪着她喝。酒不算好，却后劲儿很强。他喝得有些难受，胃里翻腾，但没说一句拒绝的话。她自顾自地倒酒，一口接一口。喝到微醺时，她语调忽然变得阴郁：“你知道吗，今天我妈打电话给我，说什么我爸打算再让你加薪，还有让我出面给你在公司里说好话。我真觉得讽刺，这种施舍有什么用。”

曹宇听不懂她真实情绪，只是轻声：“你如果不开心，我可以找机会辞职。”

她大笑：“你辞职？你有能耐吗？没这份工作，你拿什么养活自己，更别提养我了。”说到这里，她伸手勾住他领口，“你别装好人，我看你对这待遇挺享受吧。”

他被酒意搅得脑袋晕沉，双眼有些酸涩：“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而不快乐。”

她突然定住，看他神色有几分呆滞，似乎更觉可笑。她挥手推开他，踉跄站起：“别自作多情，我不需要谁来替我承担。”

话音落下，她踢飞脚边空瓶，摔门回房。只剩曹宇一个人愣在原地，酒液顺着杯壁滴落，地上形成黯淡的痕迹。

翌日清晨，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散乱的瓶子，就接到领导电话，要求他马上赶到公司陪同高层出席一场座谈。急急忙忙赶到时，他看到冯领导正与几位衣着光鲜的人寒暄。那几位中年人和领导说笑之后，注意到曹宇，笑着调侃：“听说这就是冯家的上门女婿，啧，年轻嘛，总要多磨炼。”

领导脸色一变，摆手示意曹宇别乱说话，然后尴尬地转移话题。下午散会后，领导把曹宇叫到办公室，冷冷道：“你别惹事，按我说的做就好。再有三个月，你就能再升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