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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依诺封我为皇贵妃,随后突然生了病,头疼不已。
我撑着大病初愈的身体一意孤行前往侍疾,跪在陈时的龙榻前满脸愧疚:【是臣妾不好,若您不来,便不会被臣妾传染病症。】
陈时反而宽慰我:【太医说了,与你无关,看顾你是朕的决定,大病初愈,何必苛责于己。】
我满眼感动;【陛下曾与臣妾结发夫妻,夫妻一体,谈何苛责。】
【圣人常言君子自难而易彼,众人自易而难彼。您是仁君,臣妾亦仰慕君子之风。】
我因愧疚执意侍奉陈时,他没能拗得过我,准我榻前守候。
有掌印太监送来奏折请陈时批阅,看了我一眼,又犹豫看向陈时,陈时笑道:【皇贵妃多年来尽心侍奉于朕,无须回避。】
我垂头,唇角飞速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宋桃说【爱是常觉亏欠。】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陈时,但他能感觉到我的“爱”,便够了。
前两日,冯妙怀孕的消息被有心人走漏到了我这里,我暗地里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后宫不止我和她,背地里有人巴不得让我怀恨在心对龙胎下手,一箭双雕,渔翁得利。
我偏要沉得住气,引旁人心思暗涌,自己片叶不沾身。
就算要栽赃,我日日都在陈时跟前候着。
谁不长眼把脏水泼我身上,第一个惹怒的便是陈时。
我眼观鼻,鼻观心,专心为陈时掌灯,添衣,一如王府时。
昏黄的烛火下,我看到陈时拿起了户部的账册。
手不自觉紧了。
我的机会来了。
5
半月后,冯妙突然动了胎气,要静卧养胎,陈时顺势把协理六宫的权柄交给我。
他说他信我不会对龙胎下手。
我确实不会。
接手宫务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
如果没有碰见冯妙的话。
帝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她本就白皙的脸庞,略施粉黛便将御花园的风光压了下去。
顾盼回眸间,烟波流转,像江南最美的诗情画意。
我注视着她,很难想象当年便是这样一个女子与陈时恩断义绝。
她也在望我,笑意不曾达到眼底。
两两相望,俱将恩怨情仇心知肚明。
错身的瞬间,她低声说:【他杀我的孩子,我杀他的,公平。】
笑声似无边的业火红莲在耳边绽放。
原来当初陈时登基前,暂将冯妙安置别宫休养,竟是因为这个。
陈时娶了我,冯妙也嫁了人,嫁的是陈时的叔父,庄亲王。
陈时娶寡婶已遭天下非议,若是皇帝的嫡长子竟是他的堂弟,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那个孩子,绝不能留。
......
那是我与陈时成婚的第三个月。
新太子向先帝求娶冯妙。
她是护国公的孙女,昭明太后的族人,自幼与陈时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早就两心相许。
花朝宴的一场空欢,终是错付良缘。
然而新太子想拉拢冯家联姻的算盘最后也落空了。
陈时以当年昭明太后冯氏垂帘三十年一事,令先帝生出忌惮,绝了太子的念想。
新太子也不想让陈时好过,将计就计,一通唇枪舌剑,撺掇先帝把冯妙指给了空有尊贵而无实权的庄亲王。
让陈时亲眼看着心爱女子因他之另嫁他人,要他此生绝不可能与自己的婶婶产生瓜葛。
何等诛心。
圣旨落下,已成定局。
我清楚记得那一天是个雾雨蒙蒙的夜晚。
冯妙孤身冒雨奔到秦王府,哭着拍打大门,哀求陈时放下一切带她走。
美人梨花带雨,含泪恳求,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和他在一起的痴情,哪个男人不心动。
陈时不能。
肩上的秦王府乃至未来的天下江山,没有哪个男人能放下。
冯妙将定情玉佩狠狠砸碎。陈时慌忙去捡,手被扎的鲜血横流。
她冷笑连连,丢下一句:
【懦夫。】
这极大刺激了陈时,一坛又一坛烈酒与满腹恨意成就了他那夜的疯狂。
他不可能动冯妙一根手指头。
他发疯的对象是我。
陈时带着一身酒气进了我的房间,粗暴地将我摁在床上,如缎长发四散开来,毫不怜惜被人碾开。
红烛落尽,陈时钳制住我的脸,隐隐有血腥味传来,他含着酒气嗤笑道:【王妃当初女扮男装与众多士子一起参与科举,又曾与本王金风玉露一相逢,怎么在床上像个泥偶。】
陈时很快不屑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恋从榻上抽身。
在他抽身而去的瞬间,我撑着疲软的身子,努力捉住他的手,迎着他轻蔑而讥嘲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殿下,我能助你九五登临。】
他停住脚步。
......
冯妙的笑声将我从回忆里抽离。
如花美人,每一句话都温柔得让人心惊肉跳
她像是在蛊惑:【我腹中还有一个,陈时的,你,要杀吗?】
手冷不防被人拉住,慢慢移向她的腹部,我登时抽离。
这仿佛取悦了她,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我定住心神,亦回敬给她一个笑。
【你猜。】
既然我说过绝不会戕害冯妙的孩子。
那我绝不会背弃诺言,我又不是陈时。
他背弃冯妙,也背弃过我。
不止一次。
6
当年被陈时放出小院后,我努力打理王府内务,处理各个世家盘根错节的应酬往来。面对各家夫人暗藏机锋的嘲讽,我皆笑脸相迎,为陈时争取世家支持。
陈时若败,我断无幸理,我宁愿死在兵戈之下,也不想稀里糊涂被困死在后院里。
世家夫人对我颇有不屑,而中下层军官夫人却是友好。
宋桃便在其中。
她的丈夫是个刚随长官调入京城的千户长,初见她,她恭恭敬敬行礼:【王妃娘娘,臣妇送您一份大礼。】
普普通通的一个白地青花瓶在一众名贵礼物里不显眼。
我在里面找出来写着兵部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