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昨日在画室调制的矿物颜料。他记得这个倔强的姑娘总爱穿着男式工装裤,在海关档案室翻找历代通关税则,他说这是"女学生不该有的狂气",却偷偷将她需要的《芥子园画谱》夹在公务文件里带回家。
推开画室的门,浓烈的松节油味扑面而来。张玉良背对着门口站在画架前,雪白绢丝旗袍的下摆浸在松节油里,洇开大片深色痕迹。她手中的画笔悬停在半空,笔尖滴落的赭红色颜料在宣纸上晕染出奇异的图腾,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符号。
"玉良!"潘赞化疾呼着冲上前。
画笔"啪嗒"一声掉在画架上。张玉良缓缓转过身,脸上沾着未干的颜料,右眼下方的泪痣在油彩下泛着暗红色光泽。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潘赞化胸前的怀表,呼吸急促得不像样:"你身上有火药味。"
潘赞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按住腰间配枪,却发现张玉良的手正按在他胸口。少女指尖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他闻到她发间若有似无的硝烟气息,恍惚间想起昨夜码头巡防时,那些举着火把搜查走私货物的革命党人。
"你究竟是谁?"张玉良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为什么每次你靠近,我的伤口就会疼?"
潘赞化注意到她左手虎口处新结的血痂——那是三天前在钟楼杂物间,她为护住怀表被鸨母抓伤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怀表停摆时,表盖内侧渗出的暗金色液体,此刻正沿着他的掌纹缓缓流动。
"玉良!"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去上海,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张玉良突然笑了。她踮起脚尖将沾满颜料的指尖按在他胸口,在雪白衬衫上晕开一朵血色的莲:"潘大人可知,这钟楼下埋着镇海侯的箭匣?百年前他用三万支箭矢镇压水患,如今那些箭镞..."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混着枪械上膛的金属摩擦声。潘赞化转头望去,果然看见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