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带着十几个持枪卫兵站在庭院外，他们的目光阴鸷地盯着画室的方向。
"看来革命党人连艺术都要革命。"张玉良轻笑着解开旗袍盘扣，雪白的肩头赫然露出用颜料遮盖的弹孔伤疤。她将调色盘里的朱砂泼向画架，霎时间烈焰腾空，那些未完成的画作在火光中化作扭曲的鬼魅。
潘赞化冲进火场时，只来得及抢出半幅残破的绢画。画中女子身着水红襦裙，左手抚摸着钟楼铜钟，右肩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更诡异的是，焦黑的绢布背面竟显露出用隐形墨水书写的德文诗句："当钟声敲响十二下，时空的裂缝将吞噬所有谎言。"
（1937年冬，长江江阴段）
江阴水道寒风呼啸，江面浮着薄雾。张玉良站在"平海"舰甲板上，怀表指针指向19时整。这是她与潘赞化约定的诀别时刻，表盖内侧"永结同心"的刻痕渗出暗金色血珠，在月光下与江水辉映。
"玉良，这是海军最后的尊严。"潘赞化握住她颤抖的手，身后是陆续下沉的228艘舰船——从"通济"号旧商船到"逸仙"舰残骸，这些钢铁巨兽正以自戕的方式构筑江防铁闸。
远处传来日军轰炸机的轰鸣，炮弹在江面炸开猩红水花，"平海"舰舰长陈季良嘶吼着下令打开底舱阀门。
张玉良解开旗袍内衬，露出用鲛绡包裹的画作。这是她三十年来创作的精华：《钟楼双影图》里自己和赞化相拥的背影，《镇海侯箭镞》中锈蚀的青铜箭头，《江阴夜战》里燃烧的舰船残骸。她将画作与怀表系在一起，轻轻放入注满桐油的密封木匣："当江水漫过第三层台阶时，这些画就会随船骸沉入江底。"
潘赞化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你明明知道沉船后..."话音未落，舰身剧烈震颤，一枚炸弹在右舷炸开缺口。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