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婚宴
沈青禾瑟缩在那被鲜血浸染的喜轿暗格之中,周遭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外面,雨幕如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喜轿的轿顶上,可即便如此,那刀剑狠狠刺入血肉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声声都似重锤,敲打着沈青禾的神经。
“青禾快走!”父亲那带着无尽悲怆与决绝的临死嘶吼,仿佛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雨幕,直直钻进沈青禾的耳中。
那声音里饱含着身为父亲对女儿最后的护佑,却也满是无奈与不甘。沈青禾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与脸上被雨水溅湿的痕迹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
就在这时,那大红的盖头悄然滑落。沈青禾抬眼望去,只见齐王宇文昭手持长剑,剑尖正不断滴着沈氏宗亲的鲜血,那殷红的血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迅速被雨水稀释、冲散。
而他,却一脸冷漠,仿佛眼前这血腥的杀戮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游戏。他正将一卷明黄的诏书,恭敬地递给相国,口中说道:“多亏沈姑娘这场假婚事,才能让首辅大人放松警惕。”那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听到这话,沈青禾的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了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沈青禾愈发清醒。沈青禾只觉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满心的悲愤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不息。
三个月前,北疆战场传来的噩耗,此刻如走马灯般在沈青禾脑海中不断闪现。父兄战甲上那些不自然的刀口,曾经让沈青禾满心疑惑,如今却都串成了惊心的真相。
原来,从一开始,沈青禾便被卷入了这场深不见底的阴谋之中,沈青禾不过是他们这场棋局里最愚蠢、最无辜的一颗棋子,任人摆弄,却浑然不知。
“找到沈青禾!”相国那尖锐且带着急切的声音,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不断逼近。沈青禾心中一紧,慌乱间,下意识地扯断了颈间的玉坠。
那玉坠是沈青禾从小贴身佩戴之物,承载着无数美好的回忆,可此刻,沈青禾已无暇顾及。
她颤抖着双手,匆忙解开裙摆处的暗扣,将父亲临死前塞给沈青禾的虎符,小心地塞进裙摆内层特制的夹缝里。这夹缝本是她出嫁前,为了藏些贴身小物所缝,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虎符的容身之处。
她快速整理好裙摆,尽量让它看起来与之前无异,温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很快,侍卫粗暴地掀开了轿帘。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就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她迅速抽出袖中那冰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住了自己的咽喉。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宇文昭那玄色蟒纹靴面上溅上了沈青禾的血,那鲜红的血在黑色的靴面上格外醒目。在沈青禾意识逐渐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只希望裙摆里的虎符,能躲过这场劫难,为沈家留下一丝希望。
2. 江南女账房
三年后的江南,正是梅雨时节,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将整个扬州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陆家作为江南盐商中的翘楚,府邸恢宏大气,飞檐斗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就在这样一个阴湿沉闷的日子里,陆家来了位戴银丝面具的女账房。
她身姿轻盈,步伐优雅,踏入陆家账房时,仿佛携着一股清冷的气息。那银丝面具雕琢得极为精致,每一根银丝都细如发丝,交织出繁复而神秘的花纹,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宛如寒星。
她的纤长手指如白玉般莹润,轻轻拨动着金算盘,算珠相撞,发出玉碎般清脆悦耳的清响,在这略显沉闷的账房内格外突兀。
此时,陆家老爷正坐在太师椅上,脑满肠肥的身躯将椅子填得满满当当,他的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精明与警惕。
女账房抬起眼眸,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地看向陆老爷,轻声开口:“陆老爷可知,去年户部拨给淮南道的三十万两修堤银……”她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陆老爷的反应,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最后都变成了相国府后院的太湖石?”她的声音依旧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