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茶,饮的是前朝孽,断的是今世魂」
京城贵女苏枕雪逃婚南下,在烟雨江南开了两间茶馆。
江畔的望江亭卖雨前龙井,船上的浮生馆烹六安瓜片,
却无人知晓——
茶器冰裂纹里藏着工部灭门案的密文,
二十箱《茶经》夹页拓着大宁龙脉图,
连她发间的白玉响铃簪,都是开启青铜浑天仪的钥匙。
直到那个披黛色蓑衣的男子叩响茶案:
他垂钓寅时雾江,说得出她窖藏的松针雪水;
他眼尾淡青胎记,竟与青铜城守龙印严丝合扣;
他饮尽她亲手点的断魂茶,笑说七日内必来讨命。
当船馆九重飞檐化作星盘,
当三十艘沉船吐出辰砂丹炉,
她方知这场江南烟雨,
原是父亲用血写的镇龙局。
「你要镇的是龙脉,我要弑的是人心」
「谢青崖,用我魂魄煮的茶,可还烫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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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烟雨叩门(上)
白露后第三日,青石板上的苔痕比往年更重些。
苏枕雪立在乌篷船头,看着二十只樟木箱被船夫们抬进临水小楼。细雨斜斜掠过黛瓦,在青砖地上洇出深浅不一的墨迹。她伸手接住檐角垂落的雨珠,恍惚间想起离京那日,父亲书房里的冰裂纹茶盏也是这样凝着水光。
"姑娘,这匾额往哪儿挂?"老船夫指着褪色的"望江亭"三字,粗粝指节上还沾着雾江特有的青泥。
她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画舫,那是前夜冒雨买下的旧船。檐角残破的琉璃灯在雨幕中摇晃,倒像盏将熄未熄的孔明灯。"江边挂一块,船上挂一块。"她将浸透雨水的碎银放进老船夫掌心,"劳驾再找些崖柏木料,要带沉香味的。"
暮色四合时,雨势忽然转急。苏枕雪跪在二楼书房擦拭书箱,忽见江心浮起星星点点的磷火。那些幽蓝光斑追着船馆游移,竟在窗纸上投出《茶经》残卷的字形。她推开雕花木窗,冷雨混着松香扑面而来——分明是父亲书房里那方洮河绿石砚的味道。
"姑娘!船板下压着怪东西!"楼下传来周大娘的惊叫。
苏枕雪提着风灯奔下木梯,见船工们正围着块青石板打转。那石板上生满铜绿,隐约可见"景泰七年工部督造"的字样。她指尖抚过凹陷的沟纹,忽然摸到几道熟悉的刻痕——竟是父亲批注茶经时特有的蝇头小楷。
"取些普洱熟饼来。"她解下腰间银匙刮去铜锈,"再烧壶滚水,要三沸的。"
当褐红茶汤浇在石板上时,奇迹发生了。青苔遇热蜷缩,露出底下暗藏的八卦阵图。乾位嵌着半枚羊脂玉貔貅,与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玉佩严丝合缝。苏枕雪忽然想起离京前夜,父亲将玉佩浸在普洱茶里说的那句:"待青崖现,方可启。"
江风突然卷着雨丝扑灭风灯。黑暗中,船馆二层传来丝弦震颤的嗡鸣。苏枕雪摸黑上楼,发现焦尾琴的冰弦正泛着幽光,琴身隐隐透出朱砂绘制的河道图。她颤抖着拨动宫弦,琴腹暗格应声而开,半卷《河渠秘要》裹着茶香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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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烟雨叩门(下)
卯时的梆子敲到第七响,苏枕雪终于拼出青石板的秘密。
那些被普洱茶唤醒的刻痕,原是雾江支流的微缩舆图。乾位貔貅眼中嵌着辰砂,遇水则沿着沟纹蔓延,最终在巽位聚成朱砂漩涡——正对应她昨日购置的江边茶馆方位。
"姑娘,有位公子求见。"周大娘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说是要买崖柏木料。"
苏枕雪将石板藏进樟木箱底,转身时瞥见铜镜里的倒影。发间白玉响铃簪不知何时缠了根金线,细看竟是焦尾琴的冰弦残丝。她心头微动,从妆奁取出父亲留下的泪痕盏:"请客人用此盏饮茶。"
来人身披黛色蓑衣,斗笠边缘还在滴水。他接过茶盏时,指尖在"雨过天青"的釉色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松针雪水煮顾渚紫笋,姑娘好大的手笔。"
苏枕雪捏着茶针的手顿了顿。这雪水是她从京城带来的最后半坛,藏在船板夹层已三年有余。"公子说笑了,不过是寻常雨水。"
"寅时雾江取水,卯时三沸点茶。"那人摘下斗笠,眼尾淡青胎记在晨光中宛若水墨皴染,"茶烟起时,望江亭的琉璃灯会映出辰砂矿脉——苏姑娘当真不知?"
后厨突然传来瓷坛碎裂声。苏枕雪嗅到混着铁锈味的松香,那是她埋在杏树下的雪水坛子。来人腰间的玉佩在此刻泛起幽光,羊脂玉中的貔貅竟睁开朱砂点就的双目。
"谢某愿以千金换姑娘三斤崖柏香。"他忽然按住她欲取茶刀的手,掌心温度透过冰裂纹茶盏传来,"或者说,换工部沉船里的《河渠九章》?"
江心突然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苏枕雪奔到窗前,看见自己的船馆正在缓缓倾斜。二十箱藏书在甲板上投出狰狞暗影,那些她亲手誊抄的茶经无风自动,露出夹页间朱砂勾勒的矿脉图——与谢青崖玉佩纹路分毫不差。
暴雨如注,谢青崖的声音混着雨声飘来:"令尊改良的浑天仪藏在船馆梁柱间,需以四时茶汤为引。今日申时潮信将至,苏姑娘可有兴趣同观'青龙出水'?"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