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耐了啊?"赵金凤抖着信纸,劣质墨水在皱巴巴的纸上洇出蓝痕,"周青山算个什么东西?民办教师,一个月挣的工分还不够买袋盐!"
秀禾盯着窗棂外晃动的树影。蝉鸣声里,她听见周青山在村小教室教孩子们念"关关雎鸠"。母亲尖利的指甲掐进她胳膊:"跟你说话呢!明天就去把信还了,当着全村人的面!"
第二天晌午,晒谷场上堆着新打的麦子。周青山被赵金凤拽到石碾前时,白衬衫领子还翻着。秀禾看见他鼻梁上的眼镜滑到嘴边,露出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眼睛。
"念!"赵金凤把信拍在石碾上。秀禾的指甲抠进掌心,劣质信纸上的字迹突然模糊成一片:"周老师...我们...不合适..."
人群里传来嗤笑。王寡妇嗑着瓜子说风凉话:"早说城里来的小白脸靠不住。"秀禾看见周青山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信纸,指节泛白。他的影子在烈日下缩成小小一团,像被踩进泥里的麦穗。
那天深夜,秀禾摸黑跑到村口老槐树下。树洞里塞着个牛皮纸包,周青山常在这里给她留书。月光下,包着油纸的《安娜·卡列尼娜》里夹着张字条:"明晚渡口见。"
蟋蟀在草丛里叫得人心慌。秀禾把字条塞进鞋垫,突然听见身后枯枝断裂的声响。回头望去,只有月光在土路上流淌,像条苍白的河。
蝉在柳树上扯着嗓子叫。秀禾蹲在河边捶打衣裳,棒槌声惊散了游鱼。周青山的影子投在水面上,波纹把他的白衬衫揉成碎片。
"给。"他递来包着油纸的桃酥,"供销社新到的。"
秀禾盯着他腕上的红头绳。那是她上次落在他教室的。河水突然变得滚烫,她抓起湿衣裳就要走,却被他拽住木盆边沿。
"明晚七点,我在渡口等你。"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我舅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