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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后颈汗毛突然炸起。
凌晨两点的巷子像被泼了墨,手机电筒的光柱在潮湿墙面上发抖。
那哭声忽远忽近,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他耳膜。
他猛转身,手电光扫过三个岔路口——全是死胡同。
"装神弄鬼!"他啐了口唾沫,军靴碾碎积水里的月光。
哭声骤停的刹那,黑影擦着他裤腿窜过。
黑猫弓起背发出嘶鸣,金瞳里映出他瞬间惨白的脸。
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董明两个字在屏幕上跳成残影。
"城西古宅,十五分钟。"电话那头键盘声没停,"报案人吓尿了。"
楚风撞开刑侦三科铁门时,林晓正在咬指甲。
女孩整个人缩在塑料椅上,运动服领口沾着干涸的呕吐物。
"小冉...小冉说那是她太爷爷的祖宅。"林晓的指甲在一次性纸杯上抠出月牙痕,"我们走到后院枯井时,她突然开始用头撞井沿。"
董明转着证物袋里的铜钥匙,钥匙齿上沾着青苔:"你们怎么进去的?"
"后墙狗洞。"林晓突然抓住楚风袖口,"但小冉是爬进去的!
像...像蜘蛛那样倒着爬!"
楚风拳头攥得发白,警用甩棍在腰间发烫。
监控屏蓝光里,医院传来的视频正在循环播放:病床上的女孩每隔两小时就会四肢反折成诡异角度。
"现在就去!"楚风扯下衣架上的冲锋衣。
董明却把钥匙按在卷宗上,牛皮纸封面印着褪色的八卦纹:"林小姐,古宅门楣上有没有挂铜镜?"
"有!"林晓的纸杯捏成了纸团,"碎成八块的铜镜,用红绳吊着..."
法医室顶灯突然爆出电流声。
楚风抬头时,正好看见董明用钢笔在卷宗角落画了个敕令符——那支万宝龙钢笔他见过,笔帽里藏着朱砂。
董明的钢笔尖悬在"铜镜"二字上方:"红绳打的什么结?"
"蝴蝶...蝴蝶结?"林晓肩头粘着片枯叶,"但那些红线是湿的,像刚从血里捞出来。"
楚风踹翻的转椅撞在物证柜上,玻璃震得嗡嗡响:"问够没有?"
"民国二十七年,这宅子死过九个戏班子的人。"董明翻开泛黄的城建档案,霉斑在黑白照片上啃出星图,"他们用铜镜镇魂。"
手机弹出暴雨预警,蓝光映得林晓嘴唇发青:"上个月拆迁队挖出八口空棺材..."
楚风已经甩上门。
警车顶灯划破雨幕时,后视镜里的董明正在往弹匣压铜钱。
古宅轮廓从暴雨里浮出来,飞檐翘角活像要抓人的白骨爪。
楚风摸到铁门锈蚀的兽头门环,掌心沾满腥臭的绿锈。
"退三步。"董明攥住他后领。
腐木门楣簌簌落灰,半截红绳垂下来缠住楚风刘海。
八块铜镜残片叮当作响,每片都映出他们变形的脸。
尖叫声刺穿雨幕的刹那,楚风撞开了门。
声波在胸腔炸开血腥味,他听见董明的罗盘针疯转的咔嗒声。
黑暗吞没了手电光。
霉味混着线香味堵住鼻孔,楚风的军靴陷进某种粘稠液体。
惨叫余音在梁柱间游走,突然变成咯咯的笑声。
"别照房梁!"董明的警告晚了一步。
光束扫过横梁上密密麻麻的戏服,水袖垂下来缠住楚风手腕。
大红灯笼罩突然亮起,满屋纸扎人齐刷刷转头,胭脂画的腮红还在往下淌。
手电光柱劈开黑暗三秒就蔫了。
楚风踹开沾在军靴底的黏液,后脖颈残留的冰碴子触感还在往脊椎里钻。"谁他妈装神弄鬼!"他甩开缠在手腕上的水袖,戏服上金线刮过手背渗出血珠。
"脚印。"董明蹲下来时,罗盘里的铜钱叮叮撞着玻璃罩。
三枚五帝钱陷进青砖缝里,摆成倒三角的泥印泛着油光,趾骨间距比人类宽两倍。
楚风把沾血的食指在裤缝蹭出一道褐痕:"穿山甲的?"
"穿山甲不穿绣花鞋。"董明用镊子夹起半片碎瓷,釉面反光里闪过团墨色流影。
二楼传来木楼梯的吱呀声,混着拖拽重物的摩擦音。
腐臭味像团热毛巾糊在脸上。
楚风踢开东厢房塌了半边的雕花门,手电筒扫过满地蛆虫尸骸。
某种带倒刺的东西擦着他耳廓飞过,钉进身后立柱嗡嗡震颤——是把生锈的修眉刀。
"东南角。"董明突然掐灭手电。
黑暗里传来湿哒哒的吞咽声,楚风摸到军靴侧袋里的瑞士军刀。
线香灰簌簌落在肩头,他这才发现房梁上粘着七盏长明灯,灯油早就凝成血痂。
呼吸声贴着后颈炸开时,楚风反手挥出的刀锋卡进了木柜。
腐臭的喘息突然分成两股,一股在左耳五公分处,另一股来自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