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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边积着滩黑水,倒映出房梁悬着的七盏引魂灯——本该亮着的天枢位,灭了。
梆子声在雾里碎成三截。
我踹开丙字房的雕花木门时,腐尸正用指骨刮擦墙面。那些掺了礞石粉的灰泥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暗红的镇魂符——朱砂混着处子血的咒文正在发黑卷曲。
"陈老狗,死了还他妈作妖!"铜钱剑劈在尸首后颈,却像砍进浸水的棉絮。腐尸脖颈扭成麻花,烂成絮状的声带挤出咯咯怪笑,蛆虫从牙床簌簌滚落。
苏明月飘在门槛外哼小调,月白旗袍被阴风吹得紧贴身躯,勾勒出青灰色的肋骨轮廓。她指尖绕着缕头发,发丝末端拴着枚开元通宝——这是客栈收阴寿的规矩,一钱阴寿抵一夜房费。
"林老板,这位客官可赊了九十日。"她手腕轻抖,铜钱在空中划出惨绿的弧线,"按《往生律》第三条..."
腐尸突然暴起,胸腔炸出团黑雾。我后撤步撞翻门后的青铜烛台,高僧骨灰洒了满襟。三尾猫的腥风掠过耳际,畜生金瞳里映出墙皮剥落后的壁画——梼杌吞月的场景缺了只兽瞳。
"操!"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钱剑暴起金光。腐尸在剑芒中四分五裂,一节指骨却趁乱插进檩条缝隙。黑血顺着梁木纹路蔓延,在天花板汇成卦象。
苏明月突然尖啸着扑进来,旗袍下摆窜出七条白骨手臂。她疯魔似的抓向卦象,指甲在房梁刮出火星:"不能看!看了要堕阿鼻..."
铜钱剑横劈截住她咽喉,剑身压出深紫勒痕:"你早知道这卦象?"她喉间咯咯作响,吊死时的绳痕渗出黑血,瞳仁却死死盯着西北角的承尘。
承尘板"咔"地裂开道缝,陈年符纸雪片般飘落。那些用雷击木汁写的镇文触地即燃,火苗窜成个"凶"字。腐尸残骸在火光中抽搐,烂肉拼出个歪斜的"杌"字。
"梼杌现..."我后槽牙咬得生疼。二十年前父母下葬时,棺材板内侧也刻着这三个字。老头子说那是上古凶名,提多了折阳寿。
楼下突然传来瓷碗碎裂声,混着湘西赶尸匠的土话咒骂。我冲到回廊俯视,见老魏的紫僵正在大堂蹦跶,额头的辰州符被血污糊了大半。
"狗日的!你的跳尸啃了老子的黑驴蹄子!"我抄起桃木梆子砸下去,梆子却在半空被截住——是苏明月的白骨手。
她脖颈还淌着尸油,嘴角却扯出媚笑:"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