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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子时过半了。"顺着她目光看去,柜台后的往生镜正在龟裂,镜中映出的客栈没有门窗,无数黑影在墙内蠕动。
承尘板轰然坍塌,那节腐尸指骨不偏不倚掉进我掌心。骨缝里卡着片青铜,纹路与失窃的铃铛如出一辙。三尾猫又在屋顶怪叫,这次听着竟像哭丧。
子时的更鼓卡在第三声。
苏明月腕间的开元通宝突然坠地,铜钱滚到柜台底下发出空响。我攥着腐尸指骨追到前厅时,正撞见她把《往生簿》按在青玉算盘上。人皮账页无风自动,墨字像活蛆般扭成句话:"丙字房甲戌号,收七魄二两三钱。"
"你他妈敢私吞客魄!"铜钱剑劈在算盘框上,翡翠珠子崩得到处都是。苏明月旗袍襟口的盘扣崩开两颗,露出锁骨下靛青的符印——那是用鲛人血写的阴司契文。
她突然诡笑,舌尖舔过符印:"林老板不记得了?当年您亲手给我盖的戳。"记忆猛然刺痛,二十年前中元夜,八岁的我举着老头子断指,在昏迷的戏子胸口按下血印。
柜台暗格突然弹开,青铜秤砣的人头睁开眼。这颗北宋贪官的首级被炼成法器,此刻却吐出句吴侬软语:"明月娘子,该对账了。"秤盘上的腐尸指骨突然立起,在青玉案面刻下"天宝九载"。
"滚出来!"我甩出墨斗线缠住梁柱,朱砂线在半空结成八卦网。阴影里浮出个戴高帽的白影,惨白脸上两点腮红艳得像血:"往生客栈三年未交阴税,今日特来查账。"
白无常的哭丧棒点在青铜秤上,贪官人头顿时涕泪横流:"丙字房收魄未入册,戊字房半妖欠阳玉..."他每念一句,《往生簿》就多道裂痕,苏明月的旗袍下摆开始碳化。
"查你祖宗!"我掀翻香案,祖师爷牌位砸中哭丧棒。檀木牌裂开露出夹层,掉出半张泛黄的婚书——新郎名讳竟是老头子,女方写着"苏明月"!
白无常的长舌卷住婚书,纸面遇阴气自燃。火光照出苏明月扭曲的脸:"林老鬼骗我签了阴婚契...客栈不灭,永世为奴!"她旗袍轰然爆裂,几十条白骨手臂从脊梁窜出,每根指骨都刻着生辰八字。
我翻滚躲过骨爪,后背撞上来不及合拢的暗格。摸到把冰冷的物件——是老头子生前从不离身的烟枪,烟锅里还塞着未燃尽的犀角粉。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犀角烟点燃的刹那,白无常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