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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浣透过水雾观察师傅：他修剪线头时总会先摸三下剪刀背，熨烫袖口必定从右往左推三次，这些新发现的规律像某种古老量衣口诀。当阿浣的目光扫过案头烟灰缸，心跳陡然加快——烟灰里混着半片翡翠碎渣，花纹与妇人戒指上的并蒂莲纹完全吻合。
"师傅，昨夜的缝纫机..."阿浣借着递烙铁的机会开口。
"老式飞人牌都这毛病。"师傅突然掀起长衫下摆，露出缝纫机踏板，"轴承锈了，雨天容易卡线。"阿浣注意到他的布鞋沾着未干的江泥，鞋跟卡着片菱角壳——正是珠江堤岸特有的水生植物。
午后雷雨来得急。师傅在里间歇晌时，阿浣摸到账台后的改衣簿。最新记录页的"三寸光阴"下方，多了行蝇头小楷："壬寅债，癸卯偿。"当阿浣用印泥补章时，朱砂在宣纸上洇出个模糊的环状痕迹，像是被水泡胀的镯子。
阁楼传来布匹滑落的轻响。阿浣冲上去时，那件阴丹士林旗袍正躺在待修衣物堆顶端，腋下裂口处露出半张泛黄的当票。当阿浣用镊子夹出纸片，背面竟有师傅年轻时的字迹："愿以精血续前缘"。
暴雨拍打窗棂的节奏忽然错拍。阿浣转头看见师傅立在阴影里，绷带不知何时松脱了，露出腕间淡粉色的旧疤——与妇人锁骨处的月牙形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二十年前的旧活计。"师傅抽走旗袍，手指在"林氏成衣局1938"的标签上摩挲，"客人要求改腰身。"
阿浣接过旗袍时，布料突然传来微弱心跳般的震颤。盘扣缝隙缠着根花白长发，当她假装失手打翻针线盒，师傅俯身捡拾时，后领口赫然晃动着半枚翡翠玉镯——与妇人昨日戴的镯子拼合正是完整圆环。
子时更漏滴到第三声，缝纫机发出规律性的咔嗒声。阿浣赤脚摸到库房，发现樟木箱底压着份《粤海关月报》。1943年3月7日的头条照片里，十二个模糊人影站在裁缝铺门前，脚踝都系着靛蓝布条，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