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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尾端轻点她太阳穴。当视线重新聚焦时，她发现熨斗根本不曾烧热。
妇人接过改好的衣物时，旗袍下摆还在滴水。师傅递上的账单写着"三寸光阴"，妇人却将翡翠戒指褪下按在印泥里。当戒面触到宣纸的刹那，阿浣看见账簿浮现出细密纹路——那分明是张人形经络图，修改处正对应着膻中穴的位置。
子时的更漏响起时，阿浣蜷在阁楼竹席上数窗棂的雨痕。楼下突然传来缝纫机的嗡鸣，那声音像有人用指甲刮擦头盖骨。她赤脚摸到账房，发现白日那件婴儿服竟出现在待修衣物堆最上层，领口的奶渍比原先扩大了整整一圈。
暗格里掉出本昭和十七年的改衣簿，泛黄纸页间夹着张产科诊单。当她的指尖抚过"引产记录"四个铅字，后颈突然触到师傅呼吸的热气："有些经纬线，扯错了会要命的。"
铜锁扣死的声响惊飞了屋脊上的夜枭。阿浣攥着诊单退回阁楼，听见师傅在楼下哼着小曲儿。月光透过格栅在地面织成牢笼，而她终于看清那些终日游荡在裁缝铺周围的影子——每个模糊的轮廓心口，都开着朵奶渍形状的窟窿。
晨雾濡湿了骑楼的滴水檐，阿浣蹲在天井里搓洗衣物。那件婴儿服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领口的奶渍边缘生出细密绒毛，如同陈年宣纸的晕染痕迹。
"把库房的云锦料子搬出来。"师傅的声音混着卷烟丝的窸窣声传来。他正坐在八仙椅里整理丝线，左手小指戴着顶针，袖口露出一截绷带。
阿浣擦干手走向库房，刻意绕经昨夜发出异响的西南角。樟木箱的铜锁果然换了新钥匙，但箱脚残留着靛蓝布丝——与妇人昨日用的包袱皮同色。当阿浣俯身去捡，后颈突然感受到烟杆冰凉的触感。
"专心干活。"师傅的影子笼罩着阿浣，绷带缝隙渗出淡淡艾草味。阿浣抱起云锦时，发现最底层的布料印着"昭和十七年制"的暗纹，经纬线间游走着细小的金丝。
蒸烫机的蒸汽模糊了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