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补家用供顾墨城读书。

顾墨城很聪明，不管教什么，一点就通。

他渐渐长开了些，眉眼间隐约可见苏将军年轻时的影子。

他捧着书本对我说，等继承了家业，就在黄浦江边上给我买一栋洋房。

我笑着点点头，夸他真懂事，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顾墨城已经十七岁了，还被困在这小小的偏院里。

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只能对我说些亲昵的话。

顾老爷是曾经的商界巨擘，靠着军火发迹，有了底气后，自己招兵买马。

后来局势动荡，不少军阀都被打压，顾老爷担心自己被清算，便早早解散了队伍。

他手里的军火，大多都是从洋人手里买的，质量参差不齐。

因为这事，不少人找上门来，顾老爷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疑心病也越来越重。

顾老爷怀疑苏将军临死前，把藏金子的地方告诉顾墨城了。

长子顾墨林因为车祸身亡后，顾老爷彻底疯了，把几个儿子都关了起来，整天严刑拷打。

他们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罪，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顾老爷的矛头，最终还是指向了顾墨城。

那天，我被管家叫去前厅伺候，一进门就看到顾墨城跪在地上。

顾老爷坐在主位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说，你爹到底把东西藏哪了？”

顾墨城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扬起手，对着顾墨城就是一顿鞭子。

顾墨城被打得皮开肉绽，可却始终咬牙硬挺着。

家族会议还在进行，下人们见怪不怪，一个个低着头，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我端着茶水，跟管事一起进去的时候，顾墨城已经只剩下进气，没了出气。

可他依旧不吭一声，只是死死地盯着顾老爷。

那双眼睛，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般，疼得难以呼吸。

我想起了苏将军临死前的模样，想起了他让我照顾好顾墨城的话。

我猛地冲上前去，替顾墨城挡了一鞭子，然后大声喊道：“老爷，您冤枉少爷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4章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不懂您在说什么啊！”

“他若是知道金子的下落，早就拿出去换钱了，怎么会在这里跪着挨打？”

管家怒斥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完，他冲上来，对着我就是几个耳光。

我被打得头晕目眩，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老爷，少爷从小在乡下长大，连学都没上过，他哪有什么本事争权夺利？”

“他若是有商界的背景，您防着他也就罢了。”

“可他现在连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您何必跟他过不去呢？”

顾老爷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贱人，是你挑唆少爷，觊觎我的家产，是不是？”

“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打死为止！”

我被拖了出去，关进了柴房。

即便保住了顾墨城，我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他们把我按在水泥地上，抡起鞭子，一下下地抽着。

我疼得撕心裂肺，却只能死死地咬着牙。

我不能喊，不能叫。

否则，只会换来更狠的鞭子。

我昏死过去好几次，又被他们用凉水浇醒。

直到奄奄一息，才彻底结束了这场毒打。

顾墨城是半夜翻窗进来，把我背回西院的。

他给我上药的时候，手一直在抖，眼眶也红红的。

“阿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放心，我再忍几年，等我二十岁掌了家，就带你去上海生活。”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跟苏将军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一样的英俊，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善良。

我明知道，我们只是互相取暖的关系。

可是看到他，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苏将军。

想起那个把我当亲女儿一样宠的男人。

“阿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顾墨城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伸手擦了擦眼泪，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风迷了眼睛。”

小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阿姐，顾墨城接管了顾氏企业，马上就要跟白家大小姐完婚了。”

“你……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曾经的诺言，如同我补过的那些衣服，破破烂烂地堆在柜子里。

永远地被遗留在这小小的西院里。

外人都以为我在偷偷抹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