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偏院带出来时，小荷激动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雨柔，顾老爷病重，听说快不行了，顾家上下都在找顾墨城，你说好笑不好笑，顾少爷明明就在这偏院里，却没人往这里找。”

“也是，谁让他妈是风尘女子呢，顾老爷就算再疼这个儿子，心里也始终有根刺，连带着厌恶这偏院的一切。”

我听着小荷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喉间却隐隐泛起腥甜，我强忍着痛意，勉强应和着小荷。

“是啊，真可笑。”

三年前，我父亲被政敌陷害，家里一夜之间破产，父亲在狱中自尽身亡。

母亲缠绵病榻，弟弟还年幼，家中欠下的高额医药费，让我不得不变卖祖传的玉佩。

可那上好的羊脂白玉，最终却只换来了五百大洋。

母亲用那些钱，给我买了根木簪，说让我打扮得漂亮点，以后好找个好人家。

我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心里清楚，她是想保住弟弟的命，至于我，便听天由命吧。

母亲没有反对我卖玉佩的行为，也没有反对把我赶出家门。

城里到处都是流民，一个年轻女孩想找份活干并不容易。

玉器店的掌柜见我生得漂亮，起了歪心思，想把我卖进烟花之地。

那种地方，进去的女子没几年好活，我自然死活不从，掌柜便对我动手。

就在我抱头鼠窜时，驻军将领苏凌天路过，一脚踹开掌柜，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贴身女佣。

苏将军虽位居高官，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府上的下人时常有些肉吃，过年过节也有些好东西。

有时我甚至觉得，苏将军是不是把我当他的女儿看了，这样的日子，是我以前从未想过的。

私下里，我对苏将军有些仰慕之情，但我也清楚，自己只是个佣人罢了，不敢有别的非分之想。

我只想好好服侍苏将军，将来他若是成家立业了，我再照顾他的儿女。

第2章

我永远记得十四岁那年，府邸外面响起的枪声。

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直到外面没了声音，才敢出去看看情况。

刚走到大门口，我便看到苏将军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他看到我，强撑着爬了起来，把一个布包递给我。

我哭着想要去扶他，却被他制止了。

“柔儿别哭，帮我把这东西交给顾老爷，就说我履行诺言了。”

说完这话，苏将军便没了气息。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政敌设计陷害了。

苏将军的尸体被丢在乱葬岗，我想把他好好安葬，可家里穷得连棺材本都没有。

我只好变卖了他的遗物，用一部分钱贿赂守墓人，半夜偷偷把尸身运到郊外。

那里都是我这样的穷人，死了一卷草席子埋了，就算不错了。

我拿出绣花针，学着以前家里大夫的模样，替苏将军缝合了伤口。

老家有个规矩，至亲下葬时，要剪下一缕头发埋在坟前。

我照做了，又请石匠把我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苏凌天之女苏雨柔立。”

等办完这一切，我手里只剩下一百块大洋。

我拿出五十块给苏将军生前的心腹，拜托他帮我照看母亲和弟弟。

剩下的钱，我拿去找了顾家管事，说我愿意做丫鬟。

顾家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像我这样的外人很少。

管事本想把我赶出去，可我一路走来花了不少钱，手里剩下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巨款了。

我拿出一半贿赂大管家，只求他把我安排在西边偏院。

苏将军临死之前，要我把东西交给顾老爷，还要我帮他照看顾墨城。

我第一次见到顾墨城，他正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我心疼不已，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少爷别怕，以后我来照顾你。”

顾墨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

我拿起梳子，替他慢慢梳理头发，他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顾墨城虽然不受宠，但生得好看，又是顾家的少爷，难免有人起了歪心思。

有人想讨好他，让他在顾老爷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也有人想把他养废了，好让自家主子继承顾家。

我用剩下的钱，打发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下人，从此在偏院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我把以前穿的衣服都收了起来，换上了偏院里的粗布衣裳。

铁锹和绣花针被我留了下来，算是留个念想。

第3章

我每晚替顾墨城缝补衣物，洗熨第二天要穿的校服。

白天在院子里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