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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误 用户16167424 969 2025-02-18 09:02

  

水顺着琉璃瓦淌成珠帘,他握着我的手写下第一个"昭"字。龙涎香混着药味从袖口漫出来,我却闻见铁锈气——像长剑归鞘时沾的血,又像那日乱葬岗腐烂的尸臭。

"握笔要虚,"他指尖压着我腕骨,"像握着蝴蝶翅膀。"

宣纸上的墨迹突然扭曲,恍惚有人从背后环住我,掌心粗粝的茧磨得我手背发痒。"虎口发力,"少年带着笑意的呼吸扫过耳尖,"刺出去就不能回头。"

笔尖猛地戳穿宣纸,浓墨在青玉镇纸上溅出梅枝。顾珩的扳指磕在砚台边缘,裂开一道细纹。

"重写。"

他似乎是用了更重的沉水香,可当他的胸膛贴上我后背时,我闻见得,仍是厚重的血腥味。

笔杆上的缠金丝勒进指缝,我看到发凉的月色中,身形纤细的女子也是这样握着剑柄翻进敌营。剑穗上的红玛瑙珠子打在腕间,和此刻垂落的珊瑚耳珰一样凉。

"清棠的字有三分卫人风骨。"他带着我的手勾出长横,"你该学她..."

窗外的惊雷劈开记忆,我又看见暴雨里摇晃的马车,有人隔着车帘塞给我半块虎符:"阿昭,活下去才能翻案!"血顺着他的护腕往下淌,虎头纹浸在血里,眼睛部位的金线脱了丝。

"啪——"

戒尺抽上手背时,我下意识反手去夺。这个动作让顾珩瞳孔骤缩,他忽然掐住我脖子按向案几,镇纸上的梅枝硌着颧骨生疼。

"谁教你的擒拿手?"他呼吸喷在我后颈,"乱葬岗的野狗吗?"

朱砂印泥被打翻,顺着案角滴在我袖口。

我想起及笄那日,娘亲用凤仙花给我染指甲:"我们阿昭将来要执帅印的,十指总要沾点红才镇得住。"

喉间的力道突然松开,顾珩抽走我发间玉簪。青丝散落遮住视线时,他正用簪子挑开我衣领:"今晚把《女诫》抄十遍。"

我盯着他腰间玉佩上残缺的虎纹,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似乎刺痛了他,他摔门而去前将字帖撕得粉碎。纸屑落在炭盆里蜷曲成灰,像极了那年烧毁沈府的飞雪。

当最后一片灰烬熄灭时,我蘸着朱砂在掌心画了道符。

暮色里传来打更声,三长两短,和记忆深处沈家军的夜巡暗号分毫不差。

3.

那日笼中画眉啄断了金丝,顾珩说要带我去秋猎。

"侯爷真要带夫人去?"丫鬟抖开骑装时,玉佩穗子缠上了我的药囊。我盯着那抹黛青色,突然想起昨夜炭盆里蜷曲的灰——夜更声三长两短,是沈家军夜巡的暗号。

围场的风裹着草籽扑在脸上,我攥紧缰绳的手心全是汗。这匹乌云踏雪总爱蹭我脖颈,像极了记忆里某匹叫毛色乌亮的黑色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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