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月惊弓
春猎那日,陆怀安在马车里吐了三次血。萧明棠赐的狐裘裹在身上,却止不住从五脏六腑渗出的寒意。他握着鎏金手炉,指尖仍是青紫。
围场喧哗声传来时,他正靠在车壁上小憩。箭矢破空声与惊呼声同时炸响,陆怀安掀开车帘的瞬间,望见林间寒芒直指萧明棠后心。
身体比思绪更快。他踉跄着扑过去时,听见羽箭没入血肉的闷响。很奇怪,竟不觉得疼。萧明棠回头时,他第一次看清那双总是含霜带雪的眸子里,盛满惊惶。
"你......"
陆怀安想跪地说"奴才僭越",张口却呕出鲜血。意识消散前,他感觉有人紧紧搂住自己,温暖的泪水滴在脸上。这不该,他迷迷糊糊地想,残缺之人怎配弄脏公主的罗裳。
再醒来是在公主府的沉香帐中。太医令的絮语隔着屏风飘来:"......心脉受损,又兼寒毒入骨,怕是熬不过今冬......"
陆怀安摸索枕下藏着的银针。这次刺的是腕间穴道,疼痛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明起来。他支起身子,瞥见铜镜中自己单薄如纸的身影,忽然低笑出声。
这样最好。他抚摸着胸口的绷带,那里还残留着被泪水浸透的凉意。本就是偷来的时光,能在消散前化作护她的盾,便算全了这场痴念。
想着想着,他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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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烛泪如血
陆怀安在寅时醒来时,喉间还堵着铁锈味。锦被下的身躯单薄得几乎看不出起伏,冷汗将中衣浸得透湿。他望着帐顶垂落的鎏金香球,恍惚想起昏迷时断续的对话。
"心脉枯槁至此,怕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太医令跪在地上,声音浸着冷汗,"又添箭伤,诶呀,臣真是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