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沉淀的藏红花,想起三天前在周国栋西装内袋发现的铂金发卡。那枚发卡别着根栗色长发,比她枯槁的白发要年轻三十岁。
地下室酒窖的木梯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她数到第七声时果然停住——周国栋上周搬走了那箱82年拉菲。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见橡木桶缝隙里塞着的黄符,朱砂画的镇魂咒被虫蛀得只剩半截"殁"字。
凌晨两点,赵淑贞在更衣室最底层的樟木箱里翻出结婚喜服。当年绣着百子千孙的缎面已经脆化,却在夹层里摸到团冰凉的东西——带血痂的脐带,用红绳缠着塞在并蒂莲纹样里。这是他们夭折的长子留下的,周国栋至今不知道妻子偷藏了三十年。
楼上书房传来打印机嗡鸣,赵淑贞跛着风湿变形的膝盖爬上旋转楼梯。门缝里漏出的蓝光在地毯织出鬼火般的纹路,她看见周国栋正将一沓文件塞进碎纸机,最上方那张残留的"记忆干预同意书"字样被绞成螺旋状的雪。
次晨煎药时,赵淑贞往砂铫里多加了三钱生半夏。周国栋晨跑回来喝药时,喉结滑动带起颈侧狰狞的烧伤疤,那是他永远摘不掉的婚戒。她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沾着星点珊瑚色甲油,和秦晓薇朋友圈照片里的美甲如出一辙。
梅雨季的第七天,赵淑贞在阁楼发现被老鼠咬烂的孕检单。1993年那张泛黄的纸上,“双活胎"的印章被蟑螂屎覆盖,她忽然想起流产后周国栋在产房外摔碎的和田玉镯。如今那些玉屑就封在客厅观音像底座,每逢雷雨夜会渗出淡绿荧光。
深夜急诊室的消毒水味里,赵淑贞盯着输液管发呆。医生说她长期服用的降压药掺了利尿剂成分,可药瓶分明贴着三甲医院的标签。隔壁床老太的收音机突然跳台,午夜情感热线正讲述"退休教授与少妇的不伦恋”。
出院那天暴雨如注,赵淑贞在车库发现周国栋的宾利车座缝卡着枚珍珠耳钉。她用放大镜细看,珍珠表面刻着微雕的《长恨歌》,正是女儿周岁时他送的礼物。后备箱角落的旅行袋里,男士内裤包装袋印着酒店LOGO——正是王建军公司团建住过的温泉山庄。
白露那日,赵淑贞把五斗柜最底层的安眠药全倒进杏仁露。梳妆镜后的暗格里,她年轻时抄的《金刚经》上爬满霉斑,经文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周国栋去死"。当她把掺了药的饮料端给丈夫时,电视新闻正报道某服装店老板娘继承千万遗产的消息。
周国栋咽下最后一口杏仁露时,赵淑贞正在厨房擦拭祖传的斩骨刀。刀面映出她扭曲的笑容,窗外突然炸响的惊雷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墙上,恍如皮影戏里相杀的鸳鸯。当周国栋开始抽搐时,她缓缓展开那张偷拍的离婚协议复印件,秦晓薇的签名旁洇着暗红印记——像极了当年流产后染血的床单。
05
殡仪馆冷气出风口卡着半片茉莉花瓣,在气流中震颤如将熄的蝶。秦晓薇黑色丧服下穿着赵淑贞生前最恨的那条猩红衬裙,裙摆扫过花岗岩地砖时带起细碎冰晶——昨夜灵堂温度被刻意调到零下五度,现在她裸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