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玻璃上的裂璺
梧桐叶筛碎的光斑在周静姝的英文课本上游移，像一把碎金撒在泛黄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选段上。她数着林清辉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反光次数，直到那抹银辉被教务处的磨砂玻璃吞没。蝉鸣突然尖利起来，空气里浮动着油墨未干的月考卷气息。
"周同学最好劝劝林同学。"教务主任的钢笔尖在转班申请表上悬停，玻璃窗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金塔班特批的夜间自习室，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静姝盯着主任旗袍领口的蜻蜓扣，想起昨夜母亲梳妆台抽屉里泛黄的婚书，上面"周太太"三个字洇着淡紫色的墨痕。
走廊尽头的立镜突然发出细微的崩裂声。静姝鬓角的珍珠发卡毫无预兆地散落，乳白的珠子沿着水磨石地面滚向不同方向。林清辉推门而出时，正撞见她蹲在满室晶莹里拾捡，那些圆润的珠子在斜阳下泛着微光，像极了昨夜母亲病榻前散落的止痛药片。
"我放弃金塔班。"少年的声音惊起窗外一群白鸽。静姝抬头时，最后一缕夕照掠过他锁骨处的红痕——昨夜林家晚宴，清辉母亲佩戴的南洋珠链在争执中断裂，最大的珍珠滚进了客厅暖气片的缝隙。
暮色漫过实验楼穹顶时，静姝看见自己的影子被路灯钉在公告栏上。金塔班录取名单在夜风里簌簌作响，林清辉的名字在红榜最上方燃烧。她伸手触摸那些烫金字体，指腹沾了些许金粉，恍然想起父亲被捕前夜，警车顶灯在书房玻璃窗上投下的猩红光斑。
"明天开始晚自习延长到十点。"班主任的声音裹着粉笔灰飘来。静姝数着裙摆上梧桐叶形状的补丁针脚，听见后排传来圆规划过课桌的锐响。林清辉的钢笔尖正在草稿纸上洇出大团墨渍，像极了昨夜母亲撕碎的银行流水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
图书馆顶层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