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脆响。
指尖抚过瓷瓶冰裂纹,父亲临终的呓语混着弟弟咳喘在耳畔炸开:"窑火不能灭......"梧桐絮迷了眼,将霓虹灯晕成窑变釉的泪斑。
转角裁缝铺的橱窗突然映出月白身影。周慕生站在电报局廊柱下,佛珠缠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缘露出半截旗袍——墨绿织锦缎上,孔雀蓝釉料正顺着盘扣往下淌。
雷声碾过租界上空时,我摸到衣袋里多出的鎏金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极小篆字,指尖摩挲出"慕生"与"青瓷"的笔画。雨滴砸在冰裂纹上,朱砂色从缝隙渗出,恍若他烧信时垂落的朱砂穗。
回到亭子间时,弟弟正昏睡在霉湿的床褥上。血帕子浸在搪瓷盆里,水面浮着片刚落的梧桐絮。我将手背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他的脉搏与我手中怀表秒针的跳动声渐渐重合。窗外雨幕中,百乐门的霓虹刺破云层,像极了父亲窑炉里将熄未熄的,那捧最后的窑火。
蝉鸣像一把生锈的刀,割裂了法租界的午后。我坐在永嘉路小洋楼的木地板上,孔雀蓝釉料从指缝间滴落,在元青花罐的裂痕上蜿蜒成河。周慕生的影子斜斜压过来,龙涎香混着硝烟味,将空气搅成黏稠的琥珀。
“松本少佐的鉴赏会缺个懂官窑的。”他抛来一件墨绿织锦缎旗袍,盘扣上嵌着碎瓷片,泠泠泛着冷光,“沈小姐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上周补汝窑的天青釉吧?”
"周先生信得过我?"我抬眼,正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那里头浮着层薄冰,却掩不住深处的暗涌。
"信不过。"他轻笑,佛珠在腕间转了个圈,"但我信得过沈家的技艺。"
旗袍腰侧的昙花纹刺痛掌心,那夜在露台,他烧毁的信笺灰烬落在我衣襟上,也是这般灼人。弟弟在港岛医院的照片揣在贴身口袋里,相纸边缘已被摩挲得卷起——那是周慕生用三箱官窑瓷换来的船票,如今却要我再用一身骨血去换更多。
贰——1937年·夏 上海
百乐门的霓虹浸在黄浦江腥咸的水汽里。我踩着嵌瓷片的高跟鞋,鞋跟碾过松本军靴的瞬间,包厢帘隙漏出青铜鼎的饕餮纹。周慕生的手掌贴在我后腰,体温透过薄缎传来:“西货仓有辆道奇轿车,钥匙在《申报》‘瓷器鉴赏’专栏夹页。”
他的呼吸扫过耳垂,像父亲窑炉里窜出的火舌。昨夜替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