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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昙香 默无尘 841 2025-02-10 11:53

  扎手臂的刀伤时,绷带外缠着的红绳结还浸着血,此刻却在舞池吊灯下晃出蛊惑的光。松本少佐的怀表链子缠着我的发丝,日语混着酒气喷在颈侧:“周君推荐的修补师,手该比樱花柔软。”

  周慕生忽然带着我旋进舞池暗处,留声机卡在“今宵离别后”的转音。孔雀蓝釉料从旗袍开衩晕染而下,在他西装裤管上绽开冰裂纹:“沈家的窑火,不该灭在昭和年的铁蹄下。”

  

子夜的雷声碾过汇山码头时,油布包裹的《四库全书》残卷正被我塞进青瓷瓶腹。周慕生的佛珠缠上我颤抖的手腕,朱砂穗子垂进瓶口:“家母在普陀山求的……”货轮的汽笛吞没后半句,雨幕中他的侧脸像浸水的古画,墨色层层晕染。

  我突然攥住他湿透的袖口:“周慕生,你西装内袋的血帕子……是那夜在四行仓库?”

  他指尖抚过瓶身冰裂纹,暴雨在釉面上冲出朱砂色的沟壑:“有些瓷,补着补着就分不清是谁的血肉了。”货舱阴影里突然传来军靴踏过积水的声响,他将我推进木箱缝隙,青瓷瓶的冷意贴着脊骨钻进胸腔。

  松本少佐的佩刀刮过箱板时,周慕生的唇压在我耳畔:“呼吸放轻,像你烧窑时控火那样。”佛珠硌在锁骨间,檀香混着他伤口的血腥气,在鼻腔里酿成鸩酒。日军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我们交叠的衣袂,墨绿织锦缎上的昙花在暗处疯长。

  归途的黄包车上,怀表链子缠着半朵干枯的昙花。周慕生烧当票存根那夜,我在灰烬里捡到这标本,此刻才发现花瓣背面刻着极小一行字——“丙子年暮春,慕生于沈氏窑场”。

  弟弟的咳喘声混着货轮汽笛刺入耳膜,像烧窑时突然炸裂的匣钵。我攥紧旗袍盘扣上的碎瓷片,鲜血顺着孔雀蓝釉料滴落,在柏油路上绽成父亲窑炉里未烧成的窑变红斑。周慕生用染血的手帕裹住我掌心时,霞飞路的梧桐树正飘下今年最后一场絮雨。

  “沈家的窑神庙供的是九天玄女吧?”他忽然开口,腕间红绳结扫过我溃烂的烫疤,“听说她补天用的五色石,最后都碎成了景德镇的青花料。”

  电车铃声刺破晨雾时,我在他眼底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像那尊被塞进古籍的青瓷瓶,瓶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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