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来精神病院接我那天,我上着纯黑色高领毛衣,下穿米白色背带裤,双手乖巧地交叠在身前,低目垂眸,早不复以前的跋扈嚣张。
二姐上下打量,终于满意启口。
“知道错了吗?”
我乖巧点头,并将李医生教我的话背诵了一遍。
“对不起,二姐,是我嫉妒秦风,才会找小混混欺负他。我错了,以后都不敢了。”
恰到好处的委屈,恰到好处的悔恨,双眼带泪却羞愧得不敢掉下来——这副姿态,我照着秦风的样子学了好久。
果然,二姐信了。
她抬起高贵的手,施舍般地在我头顶揉了揉。
“乖就对了,要不是你这次做得这么过分,大姐也不会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以后,跟小风好好相处。”
我又学着秦风的样子在她掌心蹭了蹭。
果然,二姐开心地笑了。
谁都没注意到,一旁送我出来的张院长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我偏头扫过去,冷汗立刻沿着他额头落下。
“秦、秦先生若是没其他吩咐,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弟团聚了。”
二姐点头,
“你做得很好,秦家的投资很快就会到账。”
“谢、谢谢!”
道完谢,张院长忙不迭地快步离开。
“院长的腿脚真利索啊……”我说。
扑通。
张院长摔在地上。
然后,在二姐惊讶不解的眼神下,爬起来就跑,仿佛他身后有鬼在追。
“二姐,我可以回家了吗?”
二姐看到我乖顺模样,点头。
不过她没忘记警告我,“以后若是再欺负小风,大姐不关你进来,我也会关你进来!”
“嗯。”
我乖巧点头。
2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我站在门口没有随便进。
秦风说,这是他的家。
爸妈是他的,姐姐们也是他的。
我才是那个外人。
别人的家我怎么能随便进?
直到二姐说“进来吧”,我才挂出受宠若惊的微笑,“真的可以吗?”
果然,二姐心疼了,眼眶还有点红。
但突然想到我过去的嚣张跋扈,她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没多久,大姐和秦风也回来了。
“大姐,我把阿瑞接回来了。”二姐说。
“这么快就半年了吗?”
快吗?
我在里面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她们却觉得过得太快了。
“可不是吗?今早张院长特地打电话催促,我才想起来,好像还超了三天。”
大姐不置可否,仿佛把我忘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
我立刻乖巧地向他半鞠躬。
秦风看到我,一脸惊恐,忙往大姐身后藏。
大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怕,大姐在。他若敢再欺负你,下次,大姐保证,他到死都踏不出那个精神病院!”
大姐盯着我,仿佛在看仇人。
我默默抚了抚胸口,原来,精神病人的心,也会疼的啊。
“我很乖,很听话的。”我眼神真诚,形容微微有些可怜。
大姐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带着秦风洗漱吃饭去了。
3
晚餐,毫无意外,都是秦风喜欢的吃食。
秦风按捺住心头恐惧,主动夹了一块小酥肉到我碗里,“哥哥,你吃。”
胡椒裹花椒,花椒还裹芒果汁……这块小酥肉,精准地踩在我每一个槽点上。
大姐轻轻扶住他的后背,“小风,你是我亲手养大的,不比任何人低一等,你也不用刻意讨好谁!”
秦风低头扒饭,眼中有泪。
我有些不解,明明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他,连每天的饭菜做的都是他喜欢的,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他更委屈?
李医生说,会演的孩子有糖吃。
我乖巧坐那里,盯着那块小酥肉吞咽口水。
然后问出了让他们集体脸黑的话。
“我、可以吃吗?”
大姐:……
二姐:……
秦风:想磨牙。
看没人反对,我才乖巧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我真的饿坏了,好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此刻,我恨不得将整张桌子都吞下去。
看到我那并不优雅的吃相,姐姐们的脸都黑了。
“阿瑞,你在里面没吃的吗?”二姐问。
我摇头,“有啊,只是泔水里没有肉……”
嘭!
大姐扔了筷子,“秦瑞,你在这里恶心谁?
“那家精神病院是秦家资助的,张海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虐待你!
“说谎也要有个限度?”
不敢吗?
大姐,你见识过钉床吗?见识过电刑吗?见识过人狗夺食大赛吗?
大姐当然没见识过,但她护在羽翼下的秦风却笑了。
要不是他把头压得太低,他的嘴能裂到耳根去。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满眼惊恐地看着发怒的大姐。
二姐皱了皱眉,劝大姐道:“今天阿瑞才回来,我们一家就好好吃顿饭不行吗?”
大姐生生压下那口气,对我的嫌恶更甚。
二姐无奈摇头,把筷子递给我,“阿瑞饿了就多吃点。”
我温柔地笑,“谢谢二姐。”
二姐瞳孔一缩。
她的弟弟是会笑的吗?
还笑得这么好看?
为什么那么多年她没见过?
原来,只要对他好点,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