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枕头底下震了第三回的时候，林夏终于摸黑把手伸进枕头缝里。床头夜光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浴室里隐约传出陈浩压低声音的轻笑，水声淅淅沥沥像是永远关不紧的水龙头。

"明天要交季度报表......嗯，开会时我放你抽屉里......"

林夏的手指僵在指纹识别键上。浴室玻璃门透出的暖黄色光晕里，陈浩的影子正将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在雾气蒸腾的镜面上画着什么。水珠沿着他肩胛骨滑下的轨迹她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可此刻那道剪影陌生得像是十年前地铁站擦肩而过的路人。

微信提示音骤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松手。锁屏界面跳出一条新消息："明天记得带上次落在你车上的香奈儿口红～"

林夏盯着那行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陈浩说衬衫上蹭到打印室红印泥的痕迹，原来是迪奥小姐香水混着口红的印记。她翻身把脸埋进还带着体温的被褥，闻到枕头上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是她从来不用的小苍兰味柔顺剂。

浴室门咔嗒一声开了，冷气卷着水雾扑上床沿。林夏闭着眼睛数陈浩的脚步声，五步到衣柜，三步到梳妆台。抽屉被轻轻拉开时弹簧发出微弱的呻吟，她听见塑料药板被掰开的声响，混合着矿泉水瓶盖拧开的动静。

"这么晚还吃药？"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浩手一抖，铝箔药片哗啦啦撒了一地。白色小药片滚到床脚，借着月光能看清包装盒上"安眠药"三个字，生产日期是昨天。林夏想起上周婆婆笑眯眯端来鸡汤时说的话："小浩最近总失眠，你当老婆的要学着炖点安神汤。"

"吵醒你了？"陈浩弯腰捡药片的动作有些慌乱，后颈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明天要见大客户......"

林夏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丝绸睡裙滑到膝盖上。梳妆台抽屉没关严实，露出一角蓝色文件夹，那本该锁在书房保险柜里的股权转让协议，此刻正大剌剌地躺在她的首饰盒旁边。去年公司上市时她亲手设计的双鹤缠枝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冰冰的银光。

"你动我保险柜了？"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柚木地板被暖气烘得发烫，"上个月说要给孩子买学区房周转资金，转走的八百万还没补回来。"

陈浩的手停在半空，白色药片从他指缝间漏下去。楼下突然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林夏转身就往门口跑，却被一把攥住手腕。陈浩掌心的潮湿透过真丝布料渗进来，像一团化不开的沥青。

"保姆会处理的。"他声音突然冷下来，"倒是你，怎么突然查起账了？"

婴儿哭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林夏听见自己腕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梳妆镜里映出她惨白的脸，刘海被冷汗黏在额头上，跟七年前躺在产床上大出血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那天陈浩握着她的手说"保大人"，可此刻他眼睛里跳动的光，分明是盯着即将崩盘的K线图时的神情。

手机又震了一下，锁屏跳出新消息："试婚纱别忘了戴我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