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低声音念出《明史》中记载的代号,感觉刀锋微不可察地颤动,"你兄长慕容白三年前死于江南贡院大火,当真不想知道真相?"
这句话如同定身咒,刺客袖中暗藏的毒蒺藜叮当落地。趁这空当,林远猛地撞向身后砖墙,早已计算好的角度让他跌进暗渠。
腐臭水流淹没头顶时,他摸到腰间不知何时多出的象牙腰牌——正是方才混乱中从飞鱼服男子身上顺来的。
浮出水面刹那,周夫子的银丝缠住他手腕。"看这个!"林远将腰牌举到月光下,本该刻着"北镇抚司"的位置却是空白,"这是军器局特制的调兵符,能调动应天府三大营!"
老者脸色骤变,突然撕开右臂衣袖。狰狞的烫伤疤痕组成奇特图案,竟与腰牌边缘纹路完全吻合。
"十八年前黄河决堤案,"他声音沙哑如生锈的铁器,"工部贪污的三十万两雪花银,最后都铸成了这种调兵符。"
更鼓声中传来马蹄疾响,林远忽然瞥见周夫子耳后易容胶的细微翘边。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穿越前在故宫见过的锦衣卫指挥使画像——那位因直言进谏被嘉靖帝杖毙的陆炳,左眉骨处也有一道同样的月牙疤。
腐臭的暗渠水还在衣襟间滴答,周夫子突然扯着林远滚进石缝。
三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青砖,箭尾缀着的银铃在夜色中叮咚作响——这是锦衣卫追魂弩特有的标记。
"陆大人还要装到几时?"林远攥着那块空白腰牌,指尖划过内侧凹凸的铭文,"嘉靖二十四年军器局特供,能熔铸这种精钢的工匠,当年都被灭口在黄河堤坝上了吧?"
老者撕下耳后胶皮的动作猛然顿住,月牙疤在颤抖的皱纹里若隐若现。"小友可知这句话够诛九族?"
他袖中滑出柄蛇形短剑,剑身映出远处火把跃动的光,"但你说对了一件事,慕容白确实死在......"
话音未落,头顶石板突然塌陷。
慕容嫣倒坠而下,匕首直取林远咽喉,却被蛇形剑绞成碎片。"哥哥的仇我要亲手报!"她甩出腰间软剑,寒光竟在空中抖出七朵剑花,正是失传已久的北斗七煞剑法。
金铁交鸣声中,林远突然嗅到刺鼻的桐油味。
他扑向角落的陶罐,将昨夜调配的硝石粉撒向水面——这是他在实验室做电解水实验时记下的配方。
电弧在水面炸开的刹那,整条暗渠亮如白昼,慕容嫣剑势顿时溃散。
"北斗第四星瑶光位有破绽!"林远高喊的正是后世破解此剑法的要诀。
周夫子...或者说陆炳的剑尖精准刺入她腕间神门穴,软剑当啷落地。
"三年前贡院大火,你兄长是为保护举子名册而死。"陆炳扯开胸前衣襟,烫伤的疤痕组成了与调兵符相同的徽记,"那日我们二十八个兄弟背着火药冲出火场,只有我这张老脸还能见人。"
慕容嫣突然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半枚焦黑的玉佩。
林远摸出父亲玉带钩轻轻一磕,机关弹开露出内层,半幅城防图在火光中与玉佩裂痕严丝合缝。
"他们不是在找图纸,"林远将拼合的信物举过头顶,"而是要掩盖城防图与盐税账册的关系。"
水珠顺着石刻的运河脉络蜿蜒,最终汇向某个被朱砂圈起的码头——那里堆着三百个贴着户部封条的樟木箱。
五更梆子敲响时,三人站在废弃的盐仓里。
陆炳用蛇形剑撬开结霜的铜锁,林远却按住他的手:"箱子夹层涂了砒霜混合的树胶,遇热会释放毒气。"
他解下考生必备的鱼鳔手套,这是今早特意用羊肠薄膜改造的防毒装置。
木箱轰然开启的瞬间,慕容嫣的软剑突然架在了陆炳颈间。"箱子里不是白银,"她声音发颤,"是整整三百具孩童尸骨,心口都烙着盐商的火印。"
林远用竹签挑起块未融的冰碴,明朝特有的青花冰鉴纹路在晨曦中清晰可见。"这是今年皇陵祭冰的贡品,"他碾碎冰渣嗅了嗅,"混了曼陀罗花粉的寒毒,能让尸体三年不腐。"
贡院的晨钟穿透雾气,陆炳突然割破手指,将血抹在尸骨心口的烙印上。
原本模糊的印记遇血竟显出"清田"二字——正是今科主考官李清田的私章!
贡院的晨钟还在震荡耳膜,林远已经坐在黄字号考棚里。
潮湿的木板透出霉味,他盯着刚发下的《论语》题纸,指甲掐进掌心——"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破题位置,竟拓着半枚带血的指印。
"肃静!"巡考官敲响云板,林远嗅到那人靴底特殊的檀香。昨夜盐仓尸骨堆里也弥漫着这种香气,是专供龙虎山道观的降真香。他蘸了蘸墨,突然将笔杆尾端浸入考篮里的米醋——这是今早用羊肠膜裹着带进来的试剂。
青竹笔管渐渐浮现出暗纹,竟是应天府布防图。林远后颈发凉,想起陆炳说的"考场即战场"。他佯装舔笔,舌尖尝到墨汁里细微的咸涩,这是沿海卫所军报专用的海盐硃砂墨。
"咳咳!"隔壁考棚传来剧烈咳嗽,林远瞥见那考生袖口露出半截银铃。是昨夜追魂弩的铃铛!他立刻将试题纸覆在砚台上,温水晕开的朱砂显出一行小楷:"午时三刻,巽位起火。"
日晷指针投在"子路问事鬼"的"鬼"字上,林远摸出怀里的磁石。
这是从慕容嫣那顺来的指南针,此刻针尖剧烈颤动——考棚地下埋着大量铁器。他撕下草稿纸折成简易听筒,俯身贴地时听到细微的滴答声。
"要制造爆炸。"他额头沁出冷汗,想起盐仓尸骨中的硝石成分。
巡考官再次经过时,林远突然打翻砚台,墨汁泼在对方皂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