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公子哥儿使唤人。但我敢说，没有谁能比得上沈少爷这样能折腾人。

先说烧火这件事。一般人烧火，不就是把柴火架好，点着了就完事了？可少爷不是这么想的。

"柴火要三根一叠，中间夹细枝，大头朝西，火候要掌握到三分。"少爷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什么是三分火么？"

我哪里知道什么三分火，我只知道这火再不点着，锅里的水都要冷了。

"你过来。"少爷朝我招手。我走过去，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按到火上。

"啊！"我想缩回手，但少爷力气很大。

"记住这个温度，"他说，"这就是三分火。"

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说这位爷还真是杀人不眨眼。但我不敢说什么，只能把这温度牢牢记住。

后来我才知道，制香要的就是这个火候。只是当时的我，觉得少爷就是故意找茬。

除了烧火，还有打扫院子。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常打扫也就一个时辰的事。但少爷规定，我必须从东到西扫三遍，再从西到东扫三遍。

"为什么要这样？"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爷淡淡道："你觉得香是什么？"

我想了想："是...好闻的味道？"

"蠢。"少爷皱眉，"香，是风。风从哪里来，就要从哪里回去。所以院子必须这样打扫。"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每天扫完院子，我都累得像条死狗。

最难熬的还是配香的时候。虽然少爷不让我碰香料，但要我在一旁伺候着。他会一样一样地摸香料，然后问我："这是什么味道？"

刚开始我总是答不上来，少爷就会冷笑一声："连檀香和沉香都分不清，要你何用？"

我很想说我就是个丫鬟，不是制香师，可是看着少爷认真的样子，我又说不出口。

渐渐地，我开始能分辨出不同的香料。有时候少爷心情好，还会教我一些基础的知识。

"香，要讲究前调、中调、后调。就像..." 他想了想，"就像是说话，要有开头、经过、结尾。"

我恍然大悟："就像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

少爷愣了一下："...你倒是会举例。"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很少。大多数时候，少爷都阴晴不定。特别是调香失败的时候，整个院子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有一次，他把整整一罐香料都倒在地上，然后对我说："给我数清楚，一共多少粒。"

我蹲在地上数了整整一个下午，等数完的时候，天都黑了。

"一共三千六百二十一粒。"我说。

少爷冷笑："你确定？"

我心里一慌，赶紧又数了一遍。这一数不要紧，可不就差了两粒？

"对不起少爷，是三千六百二十三粒。"

少爷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记住，制香不是过家家。一粒之差，就可能前功尽弃。"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对每一粒香料的分量都了如指掌。

这让我想起掌柜的说过的话：沈家少爷从小就是个香痴，十岁就能闻香辨物，十五岁就能独立调香。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掌柜的没说完。但我猜得到，一定是因为眼睛的事。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少爷站在香案前，眼睛是好的，正含笑看着我。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哭了。

第三章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少爷非要把自己关在这个小院子里。整个清芳斋虽然没落了，但前头铺子还开着，掌柜的说少爷要是愿意去前面坐坐也使得。

少爷不去。他说前头太吵。

我觉得他是嫌丢人。因为前头的活计都知道他是瞎了眼的沈家少爷，议论纷纷的。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晾晒香料，忽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