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前头铺子里一阵喧闹。我没忍住好奇心，趴在墙边偷听。

"这香是沈家的手艺？"一个浑厚的声音问。

掌柜的连连赔笑："是是是，以前是沈家独门配方..."

"以前？"那人冷哼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就不是了？"

我听见掌柜的支支吾吾的，心说坏了，这是碰上懂行的了。

果然，那人又道："这香里头的沉香掺了假，龙涎香也不够分量，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

"这..."

我正听得起劲，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

"谁让你偷听的？"少爷脸色阴沉。

我想解释，但还没开口，就听见前头"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摔了东西。

少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转身就要往前院去，但走得急了，被门槛绊了一下。我连忙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用不着你管！"

我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心里又气又心疼。这位爷从来不让人扶，就算摔了也要自己爬起来。要面子要得要死。

等我跟过去的时候，前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位客人怒气冲冲地要砸招牌，掌柜的拦都拦不住。

少爷站在廊下，开口道："这位老先生，砸了招牌，清芳斋的亏空就能补上了？"

那人转过身来，看见少爷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原来是沈家的小少爷。我倒要问问，你们沈家的招牌，如今还值几个钱？"

少爷的手紧紧攥着柱子，指节都泛白了。但他的声音依然平静："老先生说得对，不值钱了。可就算不值钱，这香也是真的。"

"真的？"那人冷笑，"你如今这个样子，还能分得清真假？"

这话说得太伤人。我看见少爷的身子晃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扶他。这回他没推开我。

"老先生若是不信，"少爷深吸一口气，"可以再闻闻这个。"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那人将信将疑地接过去，打开闻了闻。脸色忽然变了。

"这是..."

"'归尘'。"少爷淡淡道，"家父生前最后配的一支香。"

那人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瓷瓶摔了。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原来是老爷子的手笔，"那人神色缓和了些，"只是不知道，小少爷可学得了老爷子的本事？"

少爷沉默了一下，道："请老先生三日后再来，我必有一支新香献上。若是不好，任凭处置。"

那人盯着少爷看了半天，最后点点头："好，三日后我再来。"

等人走后，掌柜的赶紧过来扶少爷："少爷，您这身子..."

"我没事。"少爷推开掌柜的，"阿桂，跟我来。"

回到后院，少爷立刻坐到了香案前："去把所有的香料都拿来。"

我愣住了："少爷，您不是说过不许我碰香料的吗？"

"现在许了。"

我赶紧把香料都搬来，问他："少爷要配什么香？"

少爷抬起头，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像是望着很远的地方。

"我要配一支，比'归尘'更好的香。"

第四章

深夜的香铺格外安静，只有香炉里的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少爷已经在香案前坐了一整天，我不敢劝他休息，只能守在一旁帮他分拣香料。昨天教我数的那些香料，今天派上了用场。

"檀香粉还剩多少？"少爷问。

"三百二十一粒。"

"龙涎香呢？"

"八十二粒。"

少爷点点头："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夸我，我心里有些高兴，但看他疲惫的样子，又觉得难过。少爷的手指已经被香料染得发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一直睁着，眼眶发红。

"要不...少爷先歇会儿？"我小声说。

"不用。"少爷摇头，"你把那盒沉香拿来。"

我犹豫了一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