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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 野生笔筒子 2205 2025-01-18 18:48

  

心下安慰自己她可能是手受伤了,所以不方便。

「你要……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喂你。」

我用双手捧着碗把水小心翼翼的端到她嘴边,她皱了皱眉,将头别开了。

我的脸瞬间烧得通红,捧着水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世人有句古话叫做「笑贫不笑娼」,但以我这十年的经历来看,即便是来妓院寻欢作乐的恩客,嘴上虽说着山盟海誓,其实心中对「娼妓」二字无不鄙夷。

在这一刻,我第一次对我娼妓的身份生出了汹涌的恨意。

「不……不渴的话,那我先放到案上……等你渴了再喝,呵呵……」

我用笑掩饰着尴尬与落寞,放下水碗后将手偷偷背到身后用衣服擦拭,尽管从表面上看我的手并没有任何污渍。

「你走吧,无需多管闲事。」

她的声音带着冷意,不同于妓院里的女子那样娇媚婉转,坚定的语气不容人轻易拒绝。

我强压下眼角的泪意,殷切的说道:「这里这样冷你会冻坏的,我去把火堆移过来再走,这样你也会……」

「我不需要,你赶紧走!」她的声音有些急促,眉间微微皱着似乎在竭力忍受着什么。

我知道她已经很不高兴了,不敢再有一刻停留,顶着风雪跑回了红香院。

回到院里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丽妈妈倚在门口冷冷的对着我笑。

她捏着帕子向我招了招手,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乖乖的走过去。

「小贱蹄子,你要反天呐?这时候才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边儿?」

我以为她又要打我,本能的打着哆嗦,谁知走近后她只是摸了摸我的脸,一脸笑意的说:「楼上的秦老爷等你许久了,只要今晚你把他伺候好,白日里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一听这话,我抖得更厉害了。

那位秦老爷年逾四十,前前后后娶了七次正房夫人,每一次不是打残了就是自尽身亡,那一院子的小妾见了他像似老鼠见了猫,更加惨不忍睹。

我哪儿有选择的权利,丽妈妈随手召来两个龟公,一左一右的架着我朝厢房走去。

我不知道这一晚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问了丫鬟才知道,我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窗外的雪仍旧簌簌下着,屋顶与道路两旁堆积了厚厚的积雪。

想起庙中的神女,我赶紧起身穿衣,谁知刚一翻身坐起便又重重倒下,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看着浑身上下鞭打灼烧过的痕迹,我无比嫌弃这具破败的身体,不光是别人,就连我也觉得它恶心透了。

歇了好一会儿后,我还是忍痛穿好了衣裳,站在镜前整理仪容。

镜子里的那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艳俗的衣服搭配着艳俗的发饰,若是再抹点艳丽的脂粉,便还是往日的春柳。偏偏今日却顶着一张素净的脸,充满风情的眉眼间还残留着少许的稚嫩,黑亮的眼睛里装满了从未有过的期待与向往。

若没有肿胀的脸颊和乌青的眼眶,也许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妙龄少女。

我偷偷绕过丽妈妈准备溜出门,却不想一瘸一拐的身影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站住,我准许你出门了吗?」

我灰溜溜的回到房间,余光瞥到了妆案上的首饰匣子,那里面的首饰大多都是往日恩客们送的。几乎想都没想,抓了大半的首饰就下了楼。

丽妈妈接过首饰后笑的十分和蔼,「这才对嘛,你那些首饰留着又没用,还不如拿来孝敬妈妈我。哎呀去吧去吧,赶在天黑前回来啊。」

大雪纷飞,我提着专门去珍味斋买的糕点,撑着油纸伞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来到破庙。

看着佛像背后露出的一色衣角,洁白无瑕得令人有些刺目,缓步迟疑间心跳如鼓,握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你怎么又来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令我差一点落荒而逃。

我知道我的身子很脏,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靠近她,可我只是想要报答。

就像夏日烛火旁的那只飞蛾,乐此不疲的飞向炙热而又灿烂的火焰,哪怕会因此丢掉性命。

「这里……没东西吃,我怕你会饿。」

我故作镇定的走到她面前,她仍是靠坐的姿势。余光瞟到前日给她讨的井水,碗里的水量丝毫未减。

将食盒轻轻放到地上小心推到她面前, 「我在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里买的,你放心……里面的糕点我绝对没有碰过。」

「不脏……」

我小声的说出最后两个字,捕捉到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我赶紧起身,「我不打扰你了,这就走。」

慌忙起身之下,脚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一个趔趄在柱子上磕破了额头。

剧痛之下,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伤口流出,我赶紧拿袖子捂住伤口生怕鲜血滴落到地上。神女喜净,我怎敢让我的血污了她的衣裙?

我忍着强烈的头晕从地上爬起,磕磕绊绊的朝着门外奔去。

「等等。」

就在我即将出门时,她叫住了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我想,她一定是看见我流血有了些许感动,亦或者是有什么要事需要交托给我办。

那一瞬间我的眼眶泛起了热意,就在我一脸期待的转过身去时,一把长剑刺进了我的胸口。

「噗嗤——」

我由期待变为震惊,再由震惊变为心痛。

「为……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冷静而又淡漠的看着我左胸上的伤口。

血液渐渐从伤口里浸出,顺着剑身上的特殊纹路流向了剑柄处。

这一刻,我了然了。

原来是想要我的心头血。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问她,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

说实话,无论她怎样对我我都心甘情愿,我的命是她救的,她想要拿走随时都可以。

可她不应该这样冷静的看着我,她这样让我觉得我的命本就该如草芥一般,好似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我的命是贱,千人能骑万人任摸,就连街角的乞丐也能调戏两句。这些年,我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自尊,让自己不至于在腐朽如烂泥的世道里泯灭自我。

可是在这一刻,全部被刺得粉碎。

剑身渐渐吸饱了血,神女利落的抽回长剑还归入鞘。

血液被吸走了大半,体内的生机迅速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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