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着身体里蓬勃翻涌的力量，内心却异常的平静。正如李轻尘所说，她不恨我。而我，其实也不恨她。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回答，安抚我那颗自卑之心的回答。

　　三日时间眨眼即过。

　　当我们高举旗帜，打着为前首领吴天报仇雪恨的口号攻上霁明山时，山上的防御果然一击即溃。

　　我与朱厌带领着众人踏上了山顶的广场，汉白玉堆砌的宏伟大殿就在眼前。不用刻意寻找，我要找的那个人此刻正昂首伫立于殿前，正淡然的凝视着我。

　　「李轻尘身后的长老和弟子由我们来解决，你只需要对付她一人即可。」

　　朱厌向我附耳低语的同时一边向身后的人打着手势，众人看到他的手势后纷纷向左右两边散开，对霁明山仅剩的数十人形成包围之势。

　　「李轻尘，你当初屠杀我下都百姓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哈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门派弟子被屠的痛苦滋味！」

　　难得看到朱厌如此兴奋张狂的模样，这样大仇得报扬眉吐气的时刻确实值得人激动，可站在霁明山顶，看着被云雾围绕似真似幻的仙宫，我竟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低头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

　　「邪魔休得猖狂，今日你既来了，那便就此留下吧！」

　　声音从李轻尘的身后传来，一个须发皆白的瘦老头从人群中走出。

　　与此同时，我看到朱厌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指着老头骂道:「王守诚，你个老不死的竟敢使诈！」

　　王守诚是霁明山大长老的名讳，原本应该入土的人此时站在了这里，便是再蠢的人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令朱厌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守正不阿，规行矩止的霁明山大长老竟然会打破陈规的对他使诈，这其中或许是有一些旁人难以知晓的隐情，但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霁明山的护山大阵根本就没有坏。

　　只见王守诚嘿嘿笑了两声，甩动着手中的拂尘，一手掐着指诀，口中轻轻吟唱了几句，整座大山便被淡金色的光罩围了起来。

　　「看来他们是想要瓮中捉鳖了。」朱厌的脸色已极不好看，他转过头来郑重的对我说道:「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除了殊死一搏我们别无它选，我与我的族人或许会命丧于此，你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珍重。」

　　我对他点点头，同样说了句:「珍重。」

　　话音刚落，我们同时飞向了各自的目标，朱厌带领着下都众人与霁明山的几位长老和弟子战在了一处，而我则调动了全身功力对着殿前巍然不动的李轻尘挥下了决定胜负的唯一一刀。

　　由刀锋挥出的凌厉之气裹挟着黑色的罡风以一种毁天灭地之势朝着李轻尘奔袭而去，我以为这一击至少会给她造成一些麻烦，没想到罡风即将劈到她身上时她却凭空消失了。

　　这种情况是我未曾预料到的，因为从来没有人知晓李轻尘究竟修炼到了何种境界，我知道我的这点本事在她面前如同三岁稚子一般，但就这样被她轻飘飘的躲开着实有些不甘心。

　　「噗呲——」

　　正四周搜寻李轻尘身影时，不知何时她已持剑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这样的结局如我所料，可我的心还是好疼，尽管那里只有一颗破石头。

　　「神女怜悯众生，为何不能怜悯我？」

　　我看着再一次插入胸口的长剑，和那张淡然高贵的倾世神颜，将心中埋藏已久的话问了出来。

　　但高高在上的神女似乎并不想回答我，她利落的拔出长剑，冷冷的看着向后仰面倒下的我，转身离去。

　　我知道，她不屑与我作答，她嫌我脏。

　　「你明明说过的，人人生而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分。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娼妓，这句话就不作数了吗？」

　　我的胸口早已流不出一滴血液，那颗代替心脏发挥作用的符石被剑尖刺得粉碎，我捂着不断溢出圣灵之气的胸口破洞，不甘心的对她喊道。

　　神女离去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头晕目眩的我只觉得是看错了。

　　「哈哈哈哈……」

　　随着圣灵之气的流失，我无力再支撑半卧的身体，彻底瘫倒在地上哈哈大笑，笑声放肆而又凄凉。

　　一粒雪花落在了我泛红的眼尾，混合着泪水滑落至鬓角。

　　乌沉沉的天空接二连三的落下晶莹的雪花，纷纷洒洒，极是好看，像极了那年冬日在街头遇见她时的场景。

　　「小玉儿，疼吗？」

　　弥留之际，双眼尽是迷蒙，天空中原本随风缓行的乌云竟渐渐聚集拼凑出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雪落进了我的眼里，我使劲眨了眨眼仍然看不清那张脸。我伸出手想要摸摸它，却怎么也摸不到。

　　「呵……」

　　我自嘲一笑，那不过是将死之人脑海里的幻像，像我这样卑贱的人怎么会有人心疼？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温暖的触感拉回了我即将消散的神智。

　　「你想说什么？师父在听。」

　　那张人脸离我越来越近并替我挡去了风雪，而它的眉眼也渐渐清晰起来，细长的娥眉如剑入鬓，原本清冷明亮的眼眸此刻正盛满了泪水。

　　「啊——」这张脸骇得我尖叫出声。

　　这是李轻尘的脸！！

　　突如其来的惊吓使我从地上弹跳而起，但最大的惊吓却是我的死而复生。

　　「我没死？」

　　我摸了摸胸口中剑的位置，那里完好如初。

　　天上的雪依旧在下着，一片鹅毛大小的雪花从我头顶落下，我情不自禁的摊开手掌去接，可它竟然直直的从我的手掌间穿过，落到了地上。

　　我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向我方才倒下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红色的琉璃柱子，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被绑在柱子上，身穿白衣的李轻尘半跪着用手抚摸着人形的脸颊。

　　「师父，小玉儿不疼……你别哭。」人形一边说一边想要再次抬手，但努力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