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放她进来，你不知道我心悦沈姑娘吗？”
沈姑娘沈姑娘！
又是沈心怡！
顾旭扯着喉咙嘶吼：“爹你竟然又为了这个女人打我！我恨你！”
他狠狠瞪我一眼，然后跑了。
而我的狼狈，没有躲过顾青州的审视，他蹲下身帮我拾起地上散落的物件。
在一把匕首上停留了瞬间，很快塞进我的包袱里。
好似那匕首烫手。
匕首是顾旭刚与我认识一年时送来的：“你一个人也要学着保护自己，拿着防身吧。”
泪又落了下来。
顾青州突然伸手过来，停在半空。
他看着我捧着的同心锁。
“如果你信我，可以把它交于我去修复。”
男人手掌宽大覆有薄茧，手心一道深深可怖的疤痕，与他儒雅的形象十分不符。
尘封的记忆从我心底涌起。
我见过类似的手掌，它曾在离开之前覆在我的脑袋上使劲揉搓：“意儿在家乖乖等爹，不出三年，爹去给你和娘挣一份荣耀。”
娘不舍，他便安慰：“放心吧，我惜命着呢！没了我你娘俩还怎么活！我发誓，绝对不拼命！”
此后娘日日落泪。
再后来，军中来报，娘将我送去大伯家，她骗我去接爹回家。
回来的却是两副薄棺。
不论来者说我爹多英勇，我娘多贞烈。
我只知道，我此后没了爹娘，没人会再给我骑高马，没人会给我添衣盖被。
小小的我站在一片虚假的哭声里，听见他们用最诚挚的声音夸赞我的爹娘……
面对顾青州的好意，我摇了摇头。
“多谢七爷的好意。我只是暂时找不到地方落脚，等寻到出路，我定会走的。也会给七爷补偿。”
最后一句我说的小声。
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什么可以补偿眼前这个人。
至少银钱是没有的。
出人头地……我连养活自己都艰难。
“哦？”
头顶一声轻笑，男人开口：“那等你有能力补偿我了，再走吧。”
顾青州叫走了段嬷嬷，留我一人在院子里捧着同心锁出神。
4、
我在顾府住下了。
那日顾旭被打跑走，便再没回顾家。
不知道是在与谁置气。
段嬷嬷将顾家庄子铺子的账本取了来：“周姑娘，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可别让我等七爷回来不得交代。”
我接下段嬷嬷捧来的一摞账册。
“段嬷嬷放心，我定会做好的。”
或许我出去后也能做个账房先生，只是不知有没有东家收女账房。
刚上手有些生疏，在段嬷嬷的指导下我也逐渐能看明白许多东西。
“周姑娘是个聪慧的，以后这账册就交给你打理了。”
自顾青州走后，段嬷嬷每日都端补品与我分着吃。
我吃胖了好些，段嬷嬷欢喜地给我裁制新衣，同心锁也被她拿走，说是顺带叫熟悉的匠人帮着修复。
今日又端来两份炖血燕：“这东西都是女人家吃的，咱府里没其他女人，便宜了我俩。”
我放下账册好奇。
“嬷嬷，七爷真的不会怪罪吗？”
若是将来离开时让偿还，这怎么还得了？
段嬷嬷咕咚咕咚把炖盅里的血燕喝了，抽出帕子擦去嘴角余渍。
“怕什么，乳娘乳娘，我是他半个娘。七爷就算找你麻烦，也断不会找我麻烦。”
我：……
果然。
手里血燕瞬间就不香了。
我开始回忆这些日子到底吃了顾府多少东西。
段嬷嬷察觉我的迟疑，她怪笑：“就知道周姑娘要多想，咱七爷可不是小气人，否则你猜那日他返回是为了什么？”
“他说啊，周姑娘太瘦了，特意叮嘱我好好给您进补。又怕您多想，才又多了老婆子一份好处！”
“吃吧，这些顾府多的是，老爷们不吃，放着也放坏了。”
段嬷嬷咂咂嘴朝我笑笑，起身回厨房安排采买事宜。
留下我红着脸将视线埋进炖盅里。
刚放下碗勺，面前放大的人狠狠吓我一跳。
是顾旭。
他怎么又来了？
5、
一袋银子砸在我面前，与炖盅发出脆响。
炖盅滚落在地，碰了个四分五裂。
我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旭不满。
他问：“你不是缺钱吗？这里有二百两银子，够你离开顾府自立门户了。”
如果是以前，或许我以为他是真为我好。
可是现在，他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态，让我起了坏心眼：“二百两不够，而且我也不会走。”
就算要走，也要等顾青州回来，与他告辞后再堂堂正正离开顾家。
而不是捡了顾旭施舍的二百两不辞而别。
收留我的是顾青州，不是顾旭。
这份底气，是刚刚段嬷嬷的坦言给的。
顾青州虽然与顾旭是父子，却与他天差地别。
至少他不会像顾旭，私下一面，当着他人又是另外的样子。
也不会一次次戏耍我后，若无其事地高高在上。
从救世主，变成如今的模样，只需要认识沈心怡两年。
他将我面前的账册全都扫到地上：“周许意，你不要不识好歹！”
“当初不过是输了赌局，才会找你求婚的，若是再对我纠缠不放，让心怡误会，我不会让你好过！”
看着七零八落的账册，我原本平静的内心突然无比愤怒。
“赌局？”
“你知道你的赌局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吗？”
是毫无退路的选择！
我狠狠戳着他的身体。
顾旭为了躲避我的手指，退后几步狠狠抓住我的手。
“我管你是什么？”
“周许意，我知道你心悦我，但你在沈府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厌恶至极！更别说你对心怡做的那些恶事！现在你不要在我爹面前博取同情，我与沈家的婚约对象从来不是你！”
婚约？
什么时候周家与顾家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