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那日，顾旭不见了。
他的贴身小厮奚落我：“我家少爷陪沈姑娘去云隐寺看日出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周姑娘莫要强求。”
街头到街尾，高头大马上空空如也。
这不是顾旭第一次耍我了。
只是这次，真的过分了。
我穿着嫁衣翻身上马，惊起一片看热闹的群众。
“看，周许意去云隐寺抓人了！”
我没去云隐寺，而是敲开了顾家的门。
门童见我一身喜服面露嘲讽要赶人，他身后站着顾旭的爹：“你这是……要嫁人了？”
“嗯，来嫁你。今天嫁，你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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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胡闹！”
顾青州略带责备地看我一眼，但还是让门童给我让了门。
走进去我拉着他：“你家祠堂在哪？我们今天就把堂拜了。”
一年前，外祖就打算把我说给顾青州填房，我将桌子掀了。
后来听说是顾青州亲自上门提的亲。
我觉得古怪。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儿子顾旭，难道他不清楚吗？
非在我名声最不好的时候来求亲。
所以，哪怕现在脸皮子都掉到地上，他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应该不会吧？
送亲的队伍追到门前，顾青州终于知道我是认真的了。
“今日我进不了你顾家门，就只能自立门户了。”
我笑道，眼眶兀自热了起来，眼底涌上来的暖流被我深吸一口气遏制住。
外祖父早就想把我赶出来了，奈何没有借口。
今日我带着我那些不成样子的嫁妆，还有稀稀落落送嫁的队伍出嫁，他们连送都没送便关了门。
门外已经是我为自己能准备的最好的排场。
若顾青州不留我。
我大概真的只能流落街头。
2、
“进来吧。”
听了门童耳语，顾青州面色复杂。
轿夫把我的东西拎进来，虽然都挂着大红花，依旧寒碜。
我故作毫不在意仰着头走进去。
门外那些人走了，也牵走了本应该是新郎骑来的大马。
更是牵走了原本我一心为顾旭准备的脸面。
“若你能操持一切，良辰吉日我定来娶你。”
承诺被现实无情击碎。
他不是不清楚，我在外祖家的遭遇，偏生要如此耍我。
既然如此，我做他后娘也可！
我默默跟在顾青州身后，合牙咬死。
“以后你住主院，我不常回来。有事就找段嬷嬷，她是我的乳娘。”
他指着院里正在做绣活的一个嬷嬷。
那嬷嬷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看上去比我外祖母身边的杨嬷嬷还要严厉。
我不由得瑟缩，甚至后悔起自己的冲动。
听见院外响动，段嬷嬷抬起头，看见我时双眸一亮起身迎接。
“周姑娘这是……自愿来嫁七爷了？”
七爷？
段嬷嬷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来拉住我的手，那张严肃脸生动无比。
她小声道：“周姑娘的事，咱们七爷都知晓，只不过你打小认错人了。现在总算是……总算是选对了！”
他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只见段嬷嬷揶揄地看了顾青州一眼。
他轻咳转过身去：“嬷嬷，我得出发了。”
“是~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段嬷嬷将她刚刚缝补好的里衣拎起来折好，放进桌上的包袱里。
我茫然看他，便听他含糊道：“等我回来，再、再给你办个体面的婚礼。”
说完人走了。
我傻站在原地，穿着一身廉价的，从二舅母那借来的嫁衣。
他……
也看不上我？
3、
正当段嬷嬷进屋给我铺床，一个人冲进大院，瞧着我百无聊赖地吃瓜果，气急败坏。
“周许意！你当真如此不要脸！你给我滚出去！”
不是顾旭还有谁。
他将我放在桌上的包袱拎起来，甩出去。
里面的物件全都散落在地，引来下仆侧目。
除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就是我爹娘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一枚纯金的同心锁。
金链本就断了还未修复，现在从包袱里掉出来砸在地上，上面仅剩的几颗金珠转眼就不见了。
我冲上去捡起同心锁护在胸前，给了顾旭一耳光。
“你才滚！”
眼泪如珠，断了线地落。
九年前，爹娘双亡。
大伯以我娘进门克死婆母、现又克死丈夫为由，把我这个小丧门星送回了外祖家。
“段嬷嬷！你们怎么可以放她进来，以后我还怎么跟沈姑娘交代！”
顾旭毫不在意我的眼泪，冲进屋内。
是啊。
沈姑娘，我二舅的女儿沈心怡。
大家都知道今早顾旭陪她去了云隐寺，二舅母还让人给我送嫁衣。
我以为他们巴不得我走快些，见我嫁人才和颜悦色。
却没想到，都在看我笑话。
而笑话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我喜欢了四年的男人！
段嬷嬷听见争执刚出来，就被顾旭当面责问。
他拖着段嬷嬷走来，指着我一脸嫌恶掩饰都不掩饰。
我闭了眼。
沈家与我还有外祖亲情都对我如此，顾家的嬷嬷也定是向着他们大少爷的。
现在的情况，就算顾青州在，也好不到哪去。
我还是走吧。
只是……
怀里的同心锁，是我身上最后的值钱物件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
同心锁上的金珠不见了，我还没能力把它修好，又弄坏了。
爹……
娘……
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啪！”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泪珠。
我睁眼。
看见顾旭站在我身边，捂着脸，一脸无措看向我身后。
“爹！你打我做什么？”
“给周姑娘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不过就是与她说个玩笑，她就自己上赶着不要脸地嫁了过来！我还要问你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