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成沈家与顾家的婚约了?
再说,我在沈家吃不饱穿不暖,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就因沈心怡说,我自小性子古怪还挑食,就抹去了二舅母在日常对我的苛待。
说好的洗完衣服就能上桌,最后吃到的是他们放凉的残羹剩汤。
更别说去完了只能饿着肚子去沈心怡的院子里伺候。
沈心怡与我同龄,生得一张菩萨面孔,长辈们见了都要夸几句。
往日我最期待沈府办宴席。
只要有外人,外祖父就会允了我上桌吃饭,二舅母也会给我赶制新衣。
年幼时,听不懂闲言碎语。
再大些,总听见沈心怡在桌上提醒我“吃慢些”。
其他女眷怪异的眼神令我不适,这时候沈心怡会“好心”为我解释:“姐姐脾胃不调,就是因贪食害的,大夫说让她少食多餐才能长肉,她偏不听。”
“看看她这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外祖父外祖母苛待了她呢!”
缺乏教养和不孝的帽子就这么扣在了我的脑袋上。
他们说着,是因我爹娘早死,才让我没人管束,以后定是难嫁的。
自此我除了伺候沈心怡,外祖母还命严格的杨嬷嬷来教我规矩。
杨嬷嬷原是外祖母的贴身丫鬟,外祖母来做填房时一同来的。
我母亲是原配所出,故而她们对我也格外不喜。
鞭笞还只是小菜,偶尔的罚跪时常让我疼得夜里躺不直。
再后来,宴席上,我怕极了他们再提我爹娘。
再后来我不吃了。
沈心怡又不知为何掉进了水里。
她扑腾着被人捞上来,哭着问我:“姐姐,你为何推我?只因我说你贪食,便想让我死么?我只是想你好啊,你如此恨我……呜呜呜呜,对不起。”
她哭着说对不起,瑟缩进外祖母怀里。
二舅母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我一耳光。
“沈家给你吃好穿好,你不领情就算了,心怡可是你亲表妹!你爹娘大伯都不要你,我们好心收留,你怎可如此怀恨在心!”
我恶名在外。
也不期待沈府办宴席了。
饿久了,习惯了。
只想着离开沈府。
嫁人是我唯一的出路。
还好有顾旭。
那年顾旭知听说我当众被打,给送来一把匕首:“你一个人也要学着保护自己,拿着防身吧。”
他成了,指引我,活下去,唯一的光。
但是这束光,现在不要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沈心怡发现我时常从后门溜出,在顾旭手里获得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意儿,今日教的生字学会了么?”
“姐姐?你躲在门外做什么?”
顾旭一开始是讨厌沈心怡的,直到见到她那张白若银盘的菩萨脸。
“或许,你表妹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坏。”
为了验证沈心怡的话,也为了证实我没有骗他,顾旭对我做了无数次的试探。
每一次试探都让他大失所望。
但好在,那日虽然掀了沈心怡带来的点心,让顾旭妄下定论。
也知晓了,我爹战死朝廷下发的抚恤金,以及我娘的嫁妆,都送回了沈府。
大伯虽然厌恶我,却也希望外祖家善待我。
只是他,不要我。
6、
眼前顾旭显然听不进我的怨怼,手被捏的生疼,手指几乎要被他捏断。
我与他来回拉扯,被他一脸嫌恶狠狠掼在地上,脑袋撞到桌沿发出闷响。
霎时天旋地转。
“周许意!……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见模糊的衣摆,还有仓惶远去的黑靴。
救我……
我不想死……
你别走……
我努力这么久,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模糊中,我仿佛再见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你是周许意吧?”
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打量我,“你就是那个跟顾家有婚约的周许意吧?”
我后退,他上前。
我差点撞翻了旁边卖伞的摊子,他一把拉住我,往我手里塞了一包糖瓜。
“记住了,我叫顾旭,是与你有婚约的顾旭!”
十二岁攒够钱去买麻绳的我,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糖瓜,与我娘亲做的,一模一样。
7、
十三岁,顾旭送了我一把匕首,温柔地抹去我眼角的泪。
还带了我最爱吃的糖瓜。
可我寻遍街角巷尾,找不到一样的糖瓜。
他只说:“是自己做的,你喜欢,我下回多给你带些。”
年少的悸动,比春风酥暖,唤醒了原本千疮百孔毫无生机的土壤。
8、
十四岁,顾旭见到了面若菩萨的许心怡。
他说:“你是不是对她有偏见?”
“或许,你表妹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坏。”
然后张菩萨脸上的小嘴一张一合,低声轻语:“你爹的抚恤金有足足六百两,你娘的嫁妆也分文不动地送了回来。外祖母说那都是你亲祖母给你娘留的,防来防去还不是回到了沈家?将来那都是我的嫁妆,我害会替你嫁给顾旭。”
我掀了她提来的点心。
也是在那时顾旭第一次对我黑脸。
我跟在他身后解释,他抱着“吓晕”的沈心怡一路狂奔,听不进我咆哮的字眼。
其实早在他决定、答应试探我的时候,心就偏了吧。
没人不喜欢在宠爱里长大的沈心怡。
对比我的黑黑瘦瘦一脸苦相,沈心怡更耀眼了。
9、
一年前我及笄,顾旭的父亲上门提亲。
外祖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特许我上桌。
我把桌掀了。
“你们要是让我嫁给顾青州,我就吊死在沈府门口!”
他们就一定,一定要把我仅剩的活路掐死吗?
有了爹的抚恤金、娘的嫁妆,还不够么?
杨嬷嬷拿来鞭子让我跪下。
那日我站得笔直,死咬着牙被抽了四十八鞭,回房烧了三天三夜。
命大,没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