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画中的人都在消散。
这就是【黄昏鸟】,在他的画里,我总能获得共感与平静。
在我被妈妈冷落的这些年里,自卑、懦弱、自责几乎压倒我,除了方允,【黄昏鸟】的画是我的唯一慰藉了。
2
见面会这天,我将自己打扮一番,好看的裙子,精致的妆容。
我正对着镜子化妆,粉扑倏然滑落,我刚想俯身捡起来,但怎么也使不上劲。
病情恶化了。
我拿了个新的粉扑,往脸上继续糊,两个脸颊被我化得粉嘟嘟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有生机,没有丝毫的病态。
我的身体、我的病情,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到现场时,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挂满【黄昏鸟】的画,每一幅画都是曾经陪过我许久的。
走到最后一幅画时,工作人员带着我去到【黄昏鸟】的休息室。
因为姚主编的帮忙,我能够单独与他面谈。
我的心跳得很快,好像有无数弹簧塞进心脏间。
但真正见到【黄昏鸟】时,我又呆住了。
⌈好久不见,桑念。⌋
面前的男人礼貌地向我伸出手,表示欢迎。
我抑制住心中逃跑的冲动,良久,才颤巍巍地跟他握握手。
⌈好久不见,方允。⌋
方允,我年少的救赎。
九年未见,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十七岁少年的模样了。
那个曾经委屈巴巴看着我,低声跟我说他秘密的男孩。
那个课间给我看他的最新图画,分享最近找到的写生地点的男孩。
但在我受伤在家养病半个月后回去,我才发现,他一声不吭地转学离开了。
那天,嘴边被妈妈打伤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如今他西装革履,眉眼清朗,身形稍瘦,但长高了许多,整个人都是自信豁达的气息。
我定定看着方允,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喉间哽咽,最终也没说出点什么。
⌈小念,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他一边推搡着我坐下,一边以熟捻的口气问道。
就好像,我们从没分别。
我这才回过神来,匆忙应道:
⌈还可以……你呢?⌋
⌈如你所见,成为了一位籍籍无名的小画家。⌋
我抬眼看看四周,他的海报很多,笑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见我没什么反应,方允尴尬笑了笑,讪讪说道:
⌈抱歉啊,我之前没跟你好好道别就走了,我现在还假装还跟你很要好的样子……⌋
我顿头,原本紧绷的脸放松下来。
我活不久,又何必去纠结一个早就翻篇的问题呢?
不如好好珍惜久别重逢的故人和破镜重圆的友谊。
我边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边打趣道: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方允面色一怔,有些紧张起来,⌈除非——⌋
⌈除非你给我签个名,【黄昏鸟】老师。⌋
直到我吐出最后几个字,他才长舒一口气。
方允接过纸笔,一边给我签名,一边好没气道:
⌈你啊,还是很喜欢逗我玩。⌋
我朝他眨巴眼,像回到那无数个课间的促膝长谈。
方允低着头签名的手忽然顿住,他抬眸,带着不安与疑惑的眼神。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转学吗?⌋
我心一紧,拢住搭在双膝的手,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好奇啊。⌋
方允怔住,但很快又恢复笑容。
笑得很僵。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秘密吗?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妈去到另一个地方生活。⌋
秘密,是那个课间里,他红着眼,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