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弘家三郎订过娃娃亲,
阿爹却为五百两彩礼要我嫁刘老爷做小妾,
我不答应,甘愿作农家妇。
后来,夫君成为军功赫赫的大将军。
郡主垂青于他,请太后逼我写和离书。
1
弘家的媒人上门的时候,杯盏里的茶叶沫还未沉到碗底,就被阿爹赶了出去。
「自古婚假讲究门当户对。」
「我读书应试,是个清白人家。」
「家里姑娘琴棋书画样样不输人,你却把庄客往我门上引,这哪里是好心,分明是来臊我。」
阿爹一介廪生,是百十里内唯一的私塾先生,学费收入颇丰,加上州县每月拨发的廪米,温饱之余,也积攒了些家当。
我自小便与诗书为伴,女红刺绣得心应手。
弘家三代务农,于田间谋生,阿爹自是瞧不上,为了五百两彩礼,他正打算将我嫁给县里刘老爷做妾。
自古儿女婚嫁都遵父母之命,我本不该有怨言。
可一旦给那些个乡绅老爷做了妾,哪里还能被当人看,不过是个玩意儿。
上月才听说那刘老头,为了一副当世大家的墨宝,用一美妾与典当行掌柜交换。
那姑娘才十七,三个月前被他从乐坊买回去伺候,不过百日,如今还不如个物件儿。
媒人登门时,我曾有一丝侥幸,却在知道对方是那人时,又惊又怵。
弘老爹托人来说的,是他们家幺儿,弘三郎,大我两岁。
初见他时我七岁,他常躲在私塾后墙偷听,见他勤勉,我准备了几本书给他,不料他误以为我是来捉他,叫他补缴学费的,抓起手边的石子便朝我丢过来。
我额角被蹭出血,险些破相。
再见时,他面不改色地扒蛇皮,一双黑眸锐利深邃,盯得我后背发麻,那双眼睛,至今想起都不能释然。
他将蛇肉烤好递过来,问我「吃吗?」
「它咬你一口,你也咬它一口,权当报仇。」
我快要被吓死,抖着肩膀不敢睁眼。
换来他嫌弃地轻嗤嘲讽。
可我和弘三郎,订过娃娃亲。
媒人再度登门时,弘老爹也来了,带着阿翁的信物。
阿爹不愿,不顾弘老爹的哀求,坚持这门亲事不作数。
「姻缘天定,不在你我,三郎和朱姑娘的婚事,何不请灶王爷定一定?」
媒人不耻我爹行径,提出问天之意。
就此,写明我与弘三生辰八字的庚帖,被压在我家厨房灶王爷的香炉下,为期三天。
期间若有不吉之事发生,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
阿爹能应下这份赌,便有的是法子寻个由头让弘家死了这份心。
再不济,朱雁摔破个碗,也能说成是灶王爷反对的理由。
总之,弘家想攀亲,就是墙上挂帘子——没门。
不曾想,第二天,县里递来信函,阿爹被推举为岁贡生,入国子监读书。
第三天,今上加开恩科。
接连的喜讯让阿爹合不拢嘴。
收了弘家五两彩礼,亲事就这么成了。
出嫁前一天,小弟问我「愿意吗?」
我不知道。
好像自出生,就没有几件事由得自己拿主意。
阿爹早已为我安排好一切,一开始,我便是朱家的梯子,为朱雁,也为他。
比起想要什么,我好像更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即便清贫,妻总比妾强。
2
弘家着急办事,原就是要给弘阿娘冲喜,婚后十日,弘三才出现。
那日外出归来,我看到院中站着个身穿铠甲军靴的兵士,惊的挪不动脚。
那人八尺身型,高高瘦瘦,明明看着没那么壮实,给人的感觉却又像是能把一头牛撂倒。
我进门时,他正挽着一把弓调力度,箭头的方向,直直指向站在门口发楞的我。
他棱角锐利,眉眼如锋,面色已不像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那样白净,泛着铜色,想来边关苦寒,受了不少罪。
望向我的眼神自下而上充满打量,四目相对时,他探究的目光带着一抹厉色,让人不敢直视。
弘三变化虽大,但我还是一眼就能将他与记忆中神情冷漠的少年对上,倒是他,当下并未将我认出。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半晌才缓过神。忙屈身行了一礼,紧张到说话都开始结巴「三……三郎回来啦。」
弘三顿了一下,有些意外。
倒是弘石,颇兴奋地喊叫:「小婶婶,我小叔叔回来啦。」
然而,他这好心情并没有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