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明月照云归

2

明月照云归 半刀泥 3125 2025-01-08 09:40

  

,受他人冷眼。该是已度过劫难了。”

“如今我带你回山门,教你引气入体,待你仙骨觉醒,便再无什么可以伤害到你的了。”

带我回山,引我修行,教我天下大道礼义廉耻是非公正,给我我从未有过的亲情和爱护,骗我我也可以像人一样的活着。

师兄,师姐,师父,六年相伴,数载情义。

我嗤嗤地笑了出来,但凡你们谋求的不是我的性命——我在这世上唯一能抓住的,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所唯一拥有的,其他的,只要你们要,我还有不给的吗?

天高云淡,远山长黯。

我高高扬着头,闭了闭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笑得悄无声息又声嘶力竭。

脚步一转,踏上了去中州的道路。

栖霞山的一切就这样被抛在身后了,我挥了挥手,全作告别。

就这样吧,我冷静地想着。恩恩怨怨,勾缠交织,总归是理不清的。杀了他们,我做不到;让他们杀了我?绝无可能。

离开是唯一的出路。

只是还有一笔烂账要清算,——那奇怪声音的来源。

中州,中州。

仙门世家齐聚之地。我心想,有意思极了。

3

中州城内,东市临街的酒肆里。

我正斜斜倚在窗边,拿起茶杯,随口一饮,视线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扫过,分出一份心神听着旁边两位年轻人的闲聊。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将手中酒碗往桌上一摔,恨恨道:“唉,你说如今这叫什么世道!”

“昆仑天梯还是摇摇欲坠,灵力愈发稀薄。仙门之首奉天宗龟缩不出,少主整日不见踪影,大小姐甚至叛离家门。竟还不允许其他宗门轻举妄动!”

他旁边那位年轻男子,生一副单薄姿态,倒不怕冷似的,摇一摇手中的扇子,回道:“谁说不是呢?当年奉天宗携仙门百家之力,又赔进去一个身怀仙骨之人。”

“依我看,修仙怕是难喽。”

他二人对视,长长叹息一声。

那年轻男子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弯腰贴近那壮汉,一副密语姿态:“你听说没,又一个身怀仙骨之人现世,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将天梯彻底修补。”

正巧来上菜的店小二听闻他二人之语,忍不住插话道:“要我说,还是那上一位仙骨之人过于无用,她之前的几位仙骨者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修炼奇才。就说与奉天宗老祖一齐飞升上界的那位,那可真真是天纵奇才,百代难出一个的豪杰。”

“再说咱们这位,虽说身怀仙骨,却实力低微,修道艰难。依我看,这修补昆仑天梯一次不成,就是这……··”

那壮汉忽地站了起来,手搭在小二肩上,死死按压下去。年轻男子停下晃动折扇的动作,利落一合,轻轻拍打着手心,盯着那小二,似笑非笑道:“为天下万民献祭自身者,当受万人供奉,享永世尊荣。”“这位小哥,还是慎言。”

听到这,正巧我盘算着今日堵到那人估计是不可能了。便起身,扫了那抖若筛糠的小二一眼,露出一个最人畜无害的笑容,搭话道:“两位大哥,我出身平民,是我家几代唯一一个修仙之人,这是第一次来中州,什么都不清楚。”

“敢问您二位刚刚提到的仙骨者和献祭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一愣,许是见我一个二十岁上的年轻姑娘,一副年少无知没有威胁的模样,便卸下心防。壮汉将手从小二肩上收回,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看向我,下颌朝着桌旁凳子一点,让我坐下。

我从善如流,当即坐下。听那壮汉讲述到,“约莫是百年之前了吧,奉天宗那位老祖飞升之后几年,这片大陆的灵力突然开始减少,被灵力蕴养着的,修仙者登临上界的昆仑天梯也出现裂缝,修仙一途日益艰难,除天生具有仙骨之人外,几乎再无人能飞升上界。”

他看向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对他一点头。他便继续说道,“各大世家苦寻出路多年,却始终无法解决。直到六年以前。”

“六年之前”,我心里一冷,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听他继续说。

“六年以前,仙门世家之首奉天宗谢氏突然宣布,从他们那位飞升的老祖留下的记载来看,昆仑天梯乃天造之物,唯有以另一天生之物来填补,方能使其恢复如初。”

我几乎控制不住要冷笑出声了,低下头,将冰冷的神色隐藏着,只作好奇状,“于是你们献祭了仙骨者?”

那壮汉和对面的年轻男子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躲闪,“那时实在也是无可奈何,若不献祭仙骨者,那这世间便再无人能飞升,多少人的多年心血就此付诸东水。”

他的语气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到最后却是完完全全地坦坦荡荡了,“更何况,仙骨天生天赐,最终回归于天,何尝不是好归宿?”

“除仙骨者自身可互相感应,或是仙骨者自己承认之外,其余人是无法认出仙骨者的。”

“那时多亏谢家以祖传法宝追踪到了仙骨者所在,各大世家也是迫不得已到栖霞山去要人,已是对他们明言这其中的利害了,可那栖霞山几人宁死也不肯交出仙骨者,好在最后那仙骨者不忍见师门众人为她陪葬,想是也不忍修仙之路断绝,自己来到中州献祭一身仙骨,的确堪称大义。”

“只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她赔上一身仙骨,献上一条性命,还是不能修复那昆仑天梯,不能圆满你们这群人可笑的修仙大业?

我慢慢抬起头,骨节胳肢作响,仿佛是具沉睡了许多年的尸体,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我不言不语,盯着那壮汉和年轻男子看,他们面上的悲戚和崇敬不是假的,他们心里的虚伪和欲望也是真的。

若我还是原本的我,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我不是,哪怕我不愿承认,这六年的光阴到底改变了我。

这太可笑了,我心里这么想到。如若他们像那小二一般,将仙骨者扒皮抽筋,榨干她身上最后一分价值后,仍旧贪得无厌,认为她给得太少太少,那倒是件好事了。

可偏偏他们感念仙骨者的牺牲,又不肯放弃她牺牲带来的好处。于是一边感念一边悔恨,一边又可惜她牺牲的无用。

师兄师姐说过,非罪大恶极之人不可杀之,否则平添罪孽。

沉默在我们之中流淌开来,尘世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我真真切切地笑了出来,——这就是你们一定要教会我的正道,这就是你放弃性命来护卫的众生。

我轻轻问了一句,声音低到仿佛自言自语,“你们可知那仙骨者叫什么名字?”

他们一怔,未料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沉默半晌,终是摇头。

4

我装作若无其事,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回到原位,随意朝窗外一瞥,便看到我要找的那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打扮,正从人潮中穿行而过。

我当即在桌上拍下几枚铜钱付账,后从二楼直接翻窗而下,向着那人追去。

我南下的一路上当掉了师兄师姐这些年给我置办的物件,如今也算得富裕。但不知要在中州滞留多长时间,总不好坐吃山空,想想自己擅长的,如今在给一家赌坊当打手——专门追债用的。

如今在追的便是我蹲了几天的人。

东市占据两坊之地,开井字形四条大街。这条街两侧开满了售卖金银首饰和西域器皿的铺子,人群在其中熙熙攘攘。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追,速度顿时更快。

人头攒动中,我从人群的窄缝中穿过,不时伸出手去剥开挤压在一起的几人,侧身穿过,足尖抓地,大步向前追着。

眼见那人拐进一无人的小巷,我立时失去了耐心,手指微屈,在他身上下了追踪术。

而后我寻了一处无人之地,借追踪术转瞬来到那男人所在之处。

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中。

三角眼,下垂眉,身材矮小,形似老鼠的男人见我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瞳孔微缩,呼吸加重,右手搀扶着墙壁,左手紧紧护在身前,不自觉的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我自认为露出了一个可亲可敬的笑容,亲切问道:“怎么不跑了?可是准备拿你赌下的右手还债了?”

这男人转身便想跑,却被面前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打回,直接摔到地上。眼见逃跑无望,他咽了咽口水,跪趴在地上转了个身,朝我乞求道。

“求求你,放了我。别,别砍我的手。”他眼泪和着鼻涕糊了一脸,还在不住地恳求着。

我实在是没心情欣赏下去了,正准备动手时,突然听见他用有些癫狂的语气说到,“少侠,少侠,您去我家里,去我家里,我妻子,还有我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求您,您把她们带走,随便卖去什么地方,不比我这一只手值钱的很啊!少侠!”他痛哭着。

我停下步子,左右打量了一下仍在叩首哭诉的男人,半晌,突然笑了。

我大步走到他跟前,直接将他拎起,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