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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之身边。
他视线落在书上,低着眸。
我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
走出病房门时,只最后听到他读书的声音:「于是,白雪公主被赶出了家……」
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父母猝然遇害,葬身火海。
裴延之在双目血红里抱住我。
也是这样温和的声线,颤声哄我说:
「还有大哥二哥在。
「哥哥在,安安就永远有家。」
骗子。
鼻子不知怎么,突然酸得厉害。
我连夜赶回了学校,去实验室里,忙着将手头的一个实验收尾。
也就剩下这七天。
七天里,北城这边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的事,都得处理完。
几乎忙了个通宵。
次日上午,我打了个盹,就回了家。
主卧要腾出来给温甜。
保姆阿姨边帮我收拾客卧,边愤愤不平:
「哪有主人住客卧,外头人住主卧的?」
我将书籍和衣物搬进行李箱,应声道:
「没事,我也住不了几天了。」
身后,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打算上哪去?」
我一回头。
就看到裴延之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男人神情冰冷,视线落在我刚装满的行李箱上。
裴遇靠在卧室门口,也看向我,面容如出一辙地冷然。
跟着进来的温甜,悄悄盯着我的行李箱。
到底是年纪小,她眼底隐隐露出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我有一刹那,也想说实话。
却又想起裴延之不耐烦的那句:「这些事情,不用跟我们说。」
突然间,就有些不敢再开口。
这样等我走的那天,至少还能自欺欺人安慰自己。
他们只是不知道,不是不在乎。
手放进外衣口袋里,指关节攥得生疼。
我佯装随意道:「只是搬东西换个房间,说好了主卧给温甜。」
裴延之神情略微缓和。
很快又沉声道:「甜甜不会住这。
「你将她推下楼才几天,你觉得我们会放心,让你跟她住一屋檐下吗?」
我下意识应声:「那我搬去学校住。」
裴延之刚缓和一点的面色,彻底黑了。
我真不是故意呛他。
只是临走了,也不想再让他们为难。
温甜一脸无辜:「这是姐姐你的房间,我不能住。」
我淡声:「你放心。我搬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温甜立马没忍住扬起了嘴角。
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迅速心虚低下了头。
裴延之怒声道:「你在威胁谁?」
裴遇也冷笑:「想搬就搬,谁还能求着你住吗?」
我没再吭声,再收拾了下行李。
住了二十多年的家,留下的东西到底太多。
我不可能都带走,只挑了些要紧的,和爸妈生前留给我的东西。
塞了满满两行李箱,再推着箱子出门。
耳边是裴延之暴怒的声音:「有本事就真的别再回来!」
我吃力拖着行李箱下楼,再走出玄关门。
身后裴延之的声线,含怒而讽刺:
「闹了这么多年,正好大家落个清静。
「可别撑不过三天,又要赖回家里来!」
我本想找把伞。
闻言喉间哽塞,还是径直迈进了瓢泼大雨。
雨势太大,片刻将浑身浇湿。
出前院时,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裴延之扬高的声音,还在我身后继续:
「从今往后谁敢给她开门,谁就跟她一起滚出去!」
眼睛被糊得睁不开。
我一时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
湿透的外衣,衣袖处渗出了红色。
大概是刚刚搬行李下楼时,手臂上才结痂的伤口,又被拉扯开。
我没觉得疼,只感到周身麻木,拽着行李箱往别墅区外走。
这个点,不知道学校公寓关门了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走到哪里去。
温甜追了出来,拖着哭腔的声音夸张:「姐姐,姐姐。」
再是裴延之急声阻拦的声音:
「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在叫我。
一瞬恍神里,再隐约听见了他后面的话:
「裴遇,让保姆给甜甜煮姜茶!」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没笑出来。
可能是昨晚几乎熬了通宵,今天一早又赶过来收拾东西。
现在再淋了大雨,我眼前一阵发黑。
身体差点栽倒下去时,一只手倏然有力地扶住了我。
连带着,头顶淋下的雨也突然消散。
我吃力抬眸,好一会才看清,是与我同系的师兄周辞。
他的车停在大雨里。
不由分说拿过我手上的行李,塞进了后备箱。
裴延之在我身后冷笑:「走得这样干脆,原来是有了这么大的靠山。」
大概,他是特意跟上来,打量我的狼狈。
周辞看向我的落魄不堪,愤怒替我抱不平:
「这样的哥哥,你还认他们做什么?
「反正过几天就要走了……」
我急声慌乱,打断了他的话:「周师兄!」
周辞到底是噤了声。
他拉开车门,强硬将我塞进了车里。
眼角余光里,我看到裴延之一瞬沉了脸:
「周辞,你什么意思?」
周辞神色嫌恶轻嗤:「什么意思,过些天你不就知道了。」
我一颗心刹那提到嗓子眼。
裴延之站在原地,似是半晌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车要离开时,他才急步上前,要拉开我的车门。
周辞已经上车,动作利落锁了车。
隔着车窗和雨幕,我只隐约辨认出裴延之的嘴型:
「裴安安,下车!」
神情恼怒的,又似是夹杂着其他的异样的情绪。
我看不明白,只知道,时至今日,我的离开对他而言,多半是无关紧要了。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裴遇。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车子驶离,后视镜里,裴延之还久久站在那里。
周辞仍在怒声斥责:「你受了伤还大雨天将你赶出门,真不懂你为什么还回来受这个气。」
我侧目,看向车窗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