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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喘气的空隙,把手松开了一点:
「抱歉……真的很失礼……」
“失礼”。我知道,这是今天家教老师刚教我的词汇,违反礼节时道歉的话。
是说他在危急的时候突然抱我吧。
但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他的安危。
「没事,你现在好点了吗?」
他机械地点了两下头,慢慢地放开了我。
「你刚才……怎么了?」我漫不经心地抓过他冰冷的手,帮他把发僵的手指掰开。
「惊恐发作而已……没事的,过一会儿就会好。」
我不解:「你经常会这样吗?」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发作的频率大概是一周一次吧,时间不固定,多在晚上。」
我哑然。
早听闻他的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又有事业,都难以及时照顾他。
但我不知道他竟然每周要经历一两次这样的痛苦。
顿了一下之后,他又补充道:
「辛苦你陪我了……阿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扯出一个同情的笑容:
「……当然了!那我可以去姓叫你澄川吗?」
他第三次轻笑了,这次笑得更虚弱,也更开心。
眼里泛着微光的那种开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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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跟他仰面躺在床上,把天花板当成星空,互诉衷肠。
我们讲笑话讲到第二天清晨,讲到我母亲来敲响我们的房门,才知道已经到起床的时间了。
从那以后,我跟澄川的关系亲近不少。
不过呢,柳家少爷一直都是很古怪的人。
当我问及他第一次见我时为什么不穿鞋,他的话古怪到好笑:
「因为鞋子先生突然变得好小呀,我穿不下它。」
我微笑着,努力咀嚼着他话里的含义。
但我还是没听懂,鞋子怎么会变小呢?
或许就像大人常说的那样,我长大了就会懂了?
这一年,我和他都才十岁。
也正是这一年,我母亲离了婚,拼命带我从父亲那黑暗的酒屋里逃脱出来。
为了得到我的抚养权,她放弃了那栋我们生活了多年的房子。
甚至分半的财产,也只拿回当年嫁妆的三分之一。
余下的全部被父亲赌博输光,哦,巨额的欠债也平摊给母亲一半。
于是拿财产补债款,即使现在母亲身无分文了,肩上依然背着父亲留下的债务。
但是为了让我过上正常的生活,她三思,决定投靠娘家人以前工作过的地方。
那就是柳家。
据说我的外婆曾经做过柳家家主的保姆。
于是凭借这层关系,我的妈妈,几乎是央求着……
要把我作为侍女送进有钱人家里去。
让我白天可以正常上学,下课后能回到家吃饭。
顺便照顾一下他们家病弱的儿子,然后共享他的家教资源。
条件是,母亲每天要负责整座大院,包括犄角旮旯的保洁工作。
而且柳家只包咱母女吃住以及我的家教费,没有其他回报。
因此,她一天还要去外面打三份工,之后变成四份。
还债是一回事,我们在外没有住所也是一回事。
万一哪天离开柳家,之后要维持生活仍然得靠我母亲赚来的钱。
母亲很累很累。
我心疼她。
当我和澄川提起我妈妈的时候,他也动容了。
听完我的旧事,他也推心置腹地跟我分享起他的故事。
原来澄川还有个姐姐,比他大两岁。
在他出生之后,姐姐被父亲带去国外生活,留下柳母一个人在家照料儿子。
柳家在国内还有部分家产,也得由母亲代为打理。
本来两边各忙各的,事业都应该有些起色,好像生活一切顺利。
可是有一天,小澄川坐在家中,母亲发现他盯着一杯水,观察了半天却不喝。
「是有什么问题吗,宝贝?你盯着它看了很久。」
母亲疑惑询问,得到的回答却令她大吃一惊。
「它变得好小呀,妈妈。我也要变成一个小矮人才能喝呢。」
「还有姐姐的那个娃娃,」他指着窗帘旁边,「它变得好大好大,像巨怪一样!」
「可以把它放回姐姐房间去吗?我好害怕。」
母亲以为他在开玩笑,揉着他的头,没把这当一回事。
但是后来,小澄川因为长期的恐惧得了严重的焦虑症。
第一次惊恐发作降临在他六岁的时候。
家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这么小的孩子全身痉挛麻痹,四肢颠颤。
他的母亲惊慌失措,抖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