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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血晕倒,如今连诊金都要赖?"
"关你屁事!"伙计扬手要打,却被枚铜钱击中手腕。青衫少年从人群里走出,腰间玉佩刻着模糊的"楚"字:"临安府的地界,什么时候轮到商贾动用私刑了?"
李承嗣见状,突然换上笑脸:"原来是沈公子,这是误会..."他暗中狠掐伙计后腰,"还不快给这位小兄弟赔不是!"
少年却不理他,蹲身将阿宝扶起:"小兄弟,带我去看看你娘可好?"转身时朝苏瑶眨眨眼,"姑娘若得空,不妨同去瞧瞧?"
苏瑶望着少年袍角若隐若现的龙纹绣线,心头微动。正要开口,染坊后院突然传来惊呼:"走水了!"
浓烟裹着刺鼻的松油味冲天而起,苏瑶提起水桶就往库房冲。火舌舔过晾晒的蜀锦,爆出诡异的青紫色火焰。她突然刹住脚步,厉声喝道:"都退出去!这烟有毒!"
混乱中有人撞翻染缸,靛蓝汁液与火油混作一处。苏瑶抓过门栓砸向气窗,回头却见李承嗣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灼热气浪扑面而来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
"闭气!"青衫少年用湿布捂住她口鼻,踹开侧门滚入水塘。冷水浸透衣衫的刹那,苏瑶瞥见他颈间红绳系着的香囊——正是那日要修补的旧物。
三更时分,苏瑶清点着烧毁的布料。翠娘捧着焦黑的账本啜泣:"定是云锦阁使的坏!午后我看见李家人往库房转悠..."
"空口无凭。"苏瑶捻着灰烬里的松油渣,"去把前日收的蓼蓝搬来,趁着月色好,还能染批夏布。"
"姑娘!"老赵气喘吁吁跑进来,"漕帮的人扣了咱们的货船,说要加三成过路费!"
苏瑶指尖在算盘上疾走,忽然望向檐角新结的蛛网:"我记得,漕帮陈老大的独子满月时,求过一副长命缕?"
次日晌午,漕帮堂口。陈老大摩挲着苏瑶呈上的金丝缠枝长命锁,突然大笑:"都说苏掌柜有双神仙手,这锁上的暗纹,倒是比我家那幅祖传的《漕运图》还精细。"
"不过是照着您腰间令牌刻的。"苏瑶抿了口茶,"听闻近来运河不太平,我这有批药棉要送往上河村..."
陈老大脸色骤变。上月水匪劫的官盐正藏在上河村,这丫头竟敢拿捏他的把柄。正待发作,却见苏瑶又推来个木匣:"这是用天蚕锦边角料制的护心甲,令郎戴着,刀剑难伤。"
从漕帮出来时,暮色已沉。苏瑶绕到城隍庙后巷,二十八个粗布包袱整整齐齐码在墙角——正是被烧毁的那批夏布。暗处传来少年带笑的声音:"苏姑娘好算计,这场火反倒让你清掉陈货,还得了漕帮一个人情。"
苏瑶旋身,正撞进楚逸尘含笑的眼眸。他指尖转着枚鎏金纽扣:"李承嗣昨夜在百花楼喝醉了,非要拿这扣子抵酒钱。"扣面内侧,赫然刻着云锦阁的徽记。
"公子究竟是何人?"苏瑶按住袖中银针,"那日火场用的闭气法,分明是军中手段。"
楚逸尘忽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姑娘可听过'火浣布'?用石棉混着天蚕丝,本是用作..."话音戛然而止,他反手接住枚淬毒的袖箭。
暗巷里冲出五个蒙面人,刀光直取苏瑶咽喉。楚逸尘揽着她旋身避开,剑锋挑落为首者的面巾——竟是云锦阁的账房先生!
"留活口!"苏瑶疾呼,却见那人突然口吐黑血。楚逸尘掰开他牙关,面色凝重:"齿间藏毒,死士手段。"
苏瑶正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更夫惊呼:"走水了!云锦阁走水了!"
火光映红半边天穹,李承嗣在焦黑的匾额前暴跳如雷。苏瑶望着他烧焦的衣摆,忽然轻笑:"李公子这衣裳...莫不是用了我染坊的防火锦?"
丞相府柳氏的手指轻轻抚过妆匣底层泛黄的绢帕,二十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还留着干涸的褐色血迹——正是当年她将襁褓交给老仆时,婴儿突然啼哭抓破她指尖留下的印记。
"夫人您看,"赵嬷嬷捧着件素色中衣进来,"这是老奴今早从锦绣阁买来的,针脚走势与当年您绣给小小姐的襁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