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十点的写字楼,林深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解约通知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机械地收拾着工位上的物品,玻璃罐里的幸运星折射出冷白的光——那是去年生日时同事们送的,现在看来像一堆嘲讽的眼睛。
电梯下行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父亲的来电显示让他浑身发冷,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被催缴房贷了。"喂?"
"今天发工资了吧?"父亲的声音裹着劣质烟草的沙哑,"你妈住院费又欠了三千,记得明天..."
"爸,我..."喉咙像塞着棉絮,林深盯着电梯楼层数字不断跳动,"我失业了。"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林深甚至能想象父亲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烟灰簌簌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
"公司裁员,我...我被优化了。"
"废物!"父亲的怒吼几乎要震碎听筒,"供你读大学就是让你当废物的?你看看隔壁张叔家儿子,人家都升经理了!"
林深挂断电话,倚着电梯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合租室友的消息:"这个月房租能按时交吗?我女朋友要搬过来住。"
他蜷缩在电梯角落,泪水无声地砸在西装裤上。这是他人生中第二套西装,第一套是去年入职时母亲用化疗报销款给他买的。布料蹭着脸颊,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凌晨两点,林深站在天台边缘。夜风卷着都市霓虹的光,将他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楼下街道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惊起一群栖息在广告牌上的鸽子。他摸出手机,删掉了所有社交软件,最后停在相册界面——母亲戴着病号帽在公园喂鸽子的照片,嘴角还沾着面包屑。
"妈,对不起。"他对着照片轻声说,"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正要关机时,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别跳,我看见你了。"
林深浑身僵住,缓缓回头。穿白色风衣的女人站在消防通道门口,月光勾勒出她柔美却坚定的轮廓。她手里握着一部老式诺基亚,屏幕泛着微光。
"你是谁?"林深声音发颤。
"苏晚。"女人向前半步,又停住,"我有抑郁症,去年这个时候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