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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重新聚拢时,信号房的铜怀表突然"咔嗒"走动起来。
老周盯着表盘上凝固的血渍,那团黑红不知何时漫成了古怪的形状——像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正站在铁轨旁跳皮筋。
窗外的狗尾草从里传来清脆的笑声,他猛回头,只看见雾中飘过一角蓝布衫,袖口染着洗不净的褐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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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叶子的草篮子
露水顺着狗尾草的叶脉滚下来,在镰刀尖上凝成混浊的珠子。
叶子踮脚去够边坡上的苋菜,蓝底碎花小褂的后摆蹭上铁锈,蹭出几道暗红的印子——这是阿姐去年穿旧的衣裳,娘改小时没舍得拆掉袖口的补丁,那团褐色的污渍像只睁不开的眼睛。
"咔嚓",镰刀砍在碎石上迸出火星。
草丛里突然窜出只灰兔,后腿带着道新鲜的伤口,血点子溅在叶子的千层底布鞋上。
她追着那团灰影跌进道岔旁的排水沟,草篮子翻扣在煤渣堆里,猪草撒得到处都是。
"阿姐帮你捡。"脆生生的童音贴着耳根响起。
叶子猛回头,晨雾里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雾中身影的蓝布衫下摆缺了角,露出线头参差的里衬。
那姑娘蹲下身,手指掠过沾血的煤渣时,指甲盖泛着青灰色。
叶子盯着对方衣襟上第三颗盘扣——娘改衣裳时扯掉了这颗,用麻线打了个死结。
可眼前这件蓝布衫的第三颗扣子完好无损,穗穗的指尖掠过第三颗盘扣时,纽扣孔洞突然渗出黑血。
她突然想起爹醉酒时说过的话:"你本该有个双生姐姐......""阿姐叫穗穗。"
姑娘把整理好的草篮子递过来,草叶间结着蛛网状的冰晶,每根冰丝都缠着缕黑发。
叶子接过篮子时碰到她的手,冰凉得像刚从地窖取出来的冻梨。
铁道西头传来养路工的吆喝声。
穗穗突然变了脸色,蓝布衫的下摆无风自动,露出脚上那双沾满煤灰的方口布鞋。
叶子清楚地看见,右鞋尖上补着块红布,正是娘上个月从自己旧裤衩上剪下来的料子。
"明日晌午,别来铁道南坡。"
穗穗退进浓雾里,声音忽远忽近,"那里有饿鬼等着替身......"
最后一字没说完,她的身影已散成缕缕雾气,只在煤渣地上留下串孩童的脚印——左深右浅,像是拖着条瘸腿。
叶子抱着草篮子往家跑,布鞋里灌满冰凉的露水。
路过信号房时,她瞥见窗台上的铜怀表在滴血,表链上的"周"字被染得猩红。
屋檐下的蛛网粘着半根红头绳,在风里晃得像条垂死的蚯蚓。
灶房的蒸汽糊住了半扇窗。
叶子娘正往蒸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