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苏璃的护目镜蒙上白霜。当她擦去雾气时，解剖台上的尸体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原本饱满的面部塌陷成蜂窝状，像被戳破的灌汤包。

"是生物定时销毁装置。"她扯过液氮喷枪对准尸体脖颈，"帮我按住髋关节！"

陆沉的手掌刚触到尸身，整具躯干突然炸开。腐肉溅在防护屏上组成模糊的篆体字，苏璃认出那是父亲实验室门禁卡上的铭文——"涅槃"。

警报声撕破凌晨的寂静，陆沉拽着苏璃滚进防爆柜夹角。腐蚀性液体正在吞噬不锈钢解剖台，腾起的烟雾里浮现出DNA双螺旋结构。苏璃忽然抓住陆沉的手腕，他的脉搏在她指尖突跳，频率与烟雾扭动的节奏完全同步。

"你早就知道。"她盯着他锁骨下方的衔尾蛇刺青，"七年前给我寄匿名信的人是你。"

陆沉喉结动了动，防风打火机的火苗蹿起三寸高。火光中，他掏出个雕花锡盒，里面躺着半块焦黑的怀表。表链上凝结的蓝宝石在高温中开始融化，滴落的液体竟在瓷砖上蚀刻出经纬度坐标。

"这是今早出现在我办公室的。"他将表链残片举到苏璃眼前，"和你父亲实验室废墟里找到的属于同一块怀表。"

苏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闪回三年前的雨夜，她跪在实验室焦土里扒出的正是半块表盘，碎裂的珐琅面上还沾着父亲的血。此刻眼前这半块表壳内壁，赫然刻着她十六岁生日时写给父亲的诗句。

解剖室顶灯突然爆裂，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陆沉的手枪已经上膛。通风管道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三十七个金属小球滚落地面，每个表面都印着衔尾蛇图案。

"闭眼！"

陆沉的低吼和强光同时炸开。苏璃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影像——那些金属球展开成微型投影仪，在空中拼出她穿着嫁衣躺在解剖台上的全息图。

黑暗中响起怀表齿轮的咔哒声。苏璃感觉后颈贴上来温热的胸膛，陆沉带着枪茧的手指握住她颤抖的手，引导着转动表冠。当第三声齿轮咬合音传来时，怀表背面突然投射出六位数字：092314。

"这是你父亲失踪的日期。"陆沉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也是‘锦麟会’每月祭祀的日子。"

苏璃猛地转身，解剖刀抵住他喉结："你果然是他们的人。"

冰凉的枪管同时顶住她腰侧。黑暗中两人的瞳孔都在收缩，防弹玻璃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像两匹互相撕咬的孤狼。

通风口突然灌入带着檀香味的烟雾，苏璃的膝盖开始发软。陆沉扯下防毒面具扣在她脸上，自己却吸入一大口烟雾。他脖颈青筋暴起，衔尾蛇刺青变成诡异的紫红色。

"听着..."他嘶哑着将怀表塞进她防护服内袋，"去老城区的‘钟表匠’那里，密码是..."

钢化玻璃轰然碎裂，戴着京剧脸谱的刺客破窗而入。陆沉反手甩出三枚柳叶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孔雀蓝——正是苏璃手术台上丢失的那套。

苏璃滚到操作台下的瞬间，瞥见刺客后颈的条形码。那是父亲研发的皮下追踪芯片，编码数字与她在民政局看到的假结婚证编号完全一致。

打斗声突然静止。苏璃从缝隙中看到陆沉掐着刺客的脖子，指尖深深陷入条形码位置。刺客的脸开始融化，露出森森白骨，颅腔内传出机械合成音："实验体007号，执行清除程序。"

陆沉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衔尾蛇刺青竟开始游动。当蛇眼变成血红色时，刺客的电子眼突然爆出火花。他转身扑向苏璃，抱着她撞开安全通道的门。

"他们在通过我的芯片定位！"陆沉扯断颈链扔进下水道，链坠是个微型发信器，"现在开始我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是谎言，唯独这个..."

他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写下一串质数。苏璃浑身发冷，这正是父亲在失踪前夜反复抄写的数列。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陆沉的后背渗出大片血迹。苏璃这才发现他左肩插着半截陶瓷刀片——与三年前刺入父亲心脏的凶器材质相同。

"为什么救我？"她撕开急救包。

"因为你的眼泪。"陆沉突然握住她拿镊子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七年前在医学院解剖室，你为那只被做成标本的流浪猫流泪时，这里的芯片第一次出现异常波动。"

警报声再次逼近，陆沉突然咬住她衣领扯开拉链。苏璃的锁骨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原本光滑的皮肤浮现出荧光纹路——与陆沉刺青相同的DNA编码正在苏醒。

"记住，疼痛是破解记忆锁的钥匙。"他将陶瓷刀片刺入她锁骨，鲜血滴落的瞬间，地下管道传来蒸汽钟的报时声。

整面墙突然翻转，苏璃跌进黑暗中的古董钟表店。玻璃柜里数百个怀表同时开始倒转，在满室铜绿锈色中，她看到自己染血的手正握着完整的翡翠扳指。

柜台后的老式留声机突然自动播放，父亲的声音伴着杂音传出："小璃，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经把‘时光之血’注入你的线粒体......"

橱窗外闪过穿旗袍的身影，苏璃举起父亲最爱的勃朗宁手枪。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她看到二十个"自己"正站在街对面微笑，每个人耳后的朱砂痣都在渗血。

第三章 镜中诡影

手术钳夹着的监控U盘泛着冷光，苏璃的指尖在键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