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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潇琛的手已经垫在文件上。
温热的液体渗进他指缝,在实习报告上晕开大片的棕褐色。
「微信。」
他抽回手时,卫衣袖口蹭过我的手背。
解锁看见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他拍的我十八岁生日时吹蜡烛的侧脸。验证消息写着:
「你口红沾牙齿了。」
我猛地捂住嘴,镜面手机壳诚实地映出我染着拿铁色的门牙。
救命!这算什么直球暴击啊!
抬头时玻璃门正在晃动,他背对着我挥挥手,相机包上那个胶片徽章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文档里的光标还在跳动,我鬼使神差地在采访提纲末尾加上「城市记忆主题摄影」。
手机突然弹出推送:
「新锐摄影师Lin入围国际纪实摄影大奖」
配图是他站在暴雨中拍摄的背影,后颈那颗小痣在湿发下若隐若现。
我攥着发烫的胶卷盒,三年没换的锁屏密码「0907」在指尖发颤——那是Contax G2镜头的最近对焦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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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把我拽进报社后门的小超市时,我手里的冰镇可乐还在往下滴水。她一巴掌拍在收银台上,震得旁边货架的薯片袋子哗啦响:
「你俩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咬着吸管装傻:
「谁啊?」
「少来这套!」
她夺过我手里的可乐,
「上周三组织活动,林潇琛在器材室帮你修三脚架,你躲在窗帘后头偷看人家后脑勺,跟演偶像剧似的。」
货架上的关东煮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李月突然压低声音:
「昨天我下班时在报社门口的前台那边看见他在抄写摄影展的报名表。你猜他在紧急联系人那栏写的谁?」
她蘸着可乐罐上的水珠,在玻璃柜台上写出我的名字。
我盯着那个渐渐蒸发的水渍,想起上周在器材室,林潇琛蹲在地上修三脚架时,后颈突出的骨节像座小小的山丘。
他工具箱里还放着去年我送他的熊猫挂件,绒毛都被摸得发亮了。
「这次摄影采风是老陈最后牵线了。」
李月把可乐塞回我手里,
「林潇琛主动要求和你分到山谷组,你就算装也要装出点样子。」
周六早上七点,我在校门口看见林潇琛单脚撑着山地车,运动相机歪歪斜斜挂在胸前。
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袖口还沾着上次去湿地拍候鸟时蹭的泥点。
「早。」
他扔给我个塑料袋,里面是还烫手的鸡蛋灌饼,
「加了你爱吃的里脊。」
大巴车开上盘山公路时,我靠着车窗装睡。
阳光透过睫毛在眼皮上跳动,能感觉到林潇琛隔一会儿就往这边瞄。
他卫衣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混着鸡蛋饼的香气,让我想起大四那年冬天,我们挤在深夜的校车后排,他用手套裹着烤红薯递给我暖手。
「前面塌方了!」
司机突然刹车,我整个人往前栽,被林潇琛伸手拦腰捞住。
他掌心隔着毛衣传来的温度让我浑身发麻,赶紧坐直身子:
「谢谢啊。」
「你头发上沾了树叶。」
他手指擦过我耳尖,摘下半片枫叶。
我盯着他腕骨上凸起的小痣,忽然发现他换了新表带——三年前在古镇集市,我非要买这对墨绿色的情侣表带,他当时嫌弃地说像两截发霉的黄瓜。
徒步进山谷时,林潇琛走在我前面半步。
路过溪流时他忽然转身,我差点撞上他胸口。
「小心青苔。」
他抓住我手腕往前带,指尖的老茧蹭得我皮肤发痒。
半山腰的老槐树下,林潇琛摆弄着相机突然笑出声:
「记不记得上次在油菜花田,你非要拍'风吹麦浪'的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