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顾无盐，验身——”

嬷嬷的银针即将挑开顾无盐的衣襟，檐角铜铃陡然乱响。她嗅到风中飘来的松油味，心中一紧，这是刑部追踪术专用的标记气味。就在李昀踹门而入的瞬间，顾无盐故意扯落袖中香囊，晒干的木蝴蝶籽滚落一地。这些种子轻飘飘的，曾被沈昭的军队用来传递密令，塞进信鸽脚环。

“刑部查案，闲杂人等退避。”

李昀的剑鞘精准压住顾无盐试图藏起的左手，她掌纹里未洗净的墨迹正渗出血丝，那是昨夜在骠骑将军府旧墙摹拓地形图时被暗器划破的伤口。李昀俯身拾起香囊，指尖拂过绣着星宿图的夹层，藏在其中的半张盐引票据露了出来。

“顾小姐对幽州盐道感兴趣？”他摩挲着票据边缘的蜂蜡封印，这是盐枭特制的防伪标记，顾无盐前世围剿私盐船时，在船舷见过同样的纹路。

暗河水声汩汩，顾无盐转动父亲书房的多宝阁机关。青玉镇纸压住《南河工事图》一角，图纸渗出紫红色液滴，这是用茜草汁浸泡过的密写纸。

“漕运账本藏在第八处泄洪闸。”顾无盐用银簪挑开夹层，二十七个墨点组成北斗阵，“但真正的河道机关在...”

话还没说完，父亲突然将茶汤泼向屏风。蒸汽升腾，檀木屏风显出血色纹路，竟是缩小版的江南水利枢纽模型！其中三处闸门位置与前世导致军粮船倾覆的险滩完全重合。

“昭儿你看，”父亲用棋子在模型某处轻敲三下，暗格弹出一枚铜鱼符，“这是你娘留下的，她说若见运河出现逆流漩涡...”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两人同时吹灭烛火。月光下，李昀的佩剑挑着个湿透的细作摔进庭院，那人指缝间沾着漕运司特制的朱砂印泥。

“顾姑娘不觉得，月色与血光最相配么？”

李昀倒挂在檐角，酒壶悬在顾无盐眉心三寸处。今夜他们刚捣毁西狄暗桩，他玄色劲装还凝着血霜。顾无盐夺过烈酒仰头灌下，喉间的灼烧感让她想起雁门关的篝火。

“侍郎大人可听过‘醉里挑灯看剑’？”她故意将空壶抛向守夜家丁方向。护卫们循声而去时，李昀忽然揽住她腰肢翻上屋脊，这个擒拿手法分明是沈家军亲卫营的招式。

两人在飞檐间追逐，李昀念“雪暗凋旗画”，顾无盐接“风多杂鼓声”。瓦当上的薄霜被体温融化，顾无盐瞥见李昀后颈有道新月状伤疤，正是前世她遭暗算那夜，替身后小兵挡箭留下的痕迹。

“顾无盐！”李昀突然扣住她欲探自己衣领的手，两人失衡滚进晒药阁。跌坐在三七与红花堆里时，李昀袖中掉出半枚虎符，与顾无盐怀里的残片严丝合缝。

“云岫，把这盒螺子黛送给刑部李大人。”

丫鬟疑惑地望着顾无盐特制的妆匣，第二层夹板里藏着人皮面具。辰时三刻，顾无盐看着易容成老御史的李昀走进茶楼，他假须下藏着监听盐商谈话的玉蝉窃听器。

申时回府，管家送来“顾小姐订购的胭脂水粉”。打开竟是李昀回赠的妆奁，鎏金锁扣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