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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禄山喉间发出低沉的嗤笑。
她抬头正对上那双浑浊的胡人眼睛,瞳孔深处映出自己脖颈缠绕白绫的倒影。
更诡异的是殿外的梨花林。
所有白梨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花瓣落地即化为血水,顺着沟渠流进华清池。
原本温热的泉水突然沸腾,池底浮起无数长安女子的银簪,簪头镶嵌的珍珠全部变成了骷髅形状。
“妖孽!”
不知哪个老臣先喊出了这个词。
李隆基暴怒地掷出镇国玉玺,却砸中了正在偷吃荔枝的波斯猫。
猫惨叫一声窜上房梁,金瞳在黑暗中裂成两半,化作太极阴阳鱼的图案。
五更天时,贵妃在皇帝怀中发起了高热。
她浑身散发出荔枝过熟时的甜腐气,皮肤下凸起游蛇状的脉络。
太医令切脉时吓得瘫倒在地——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脉搏,而是某种古老乐器的节奏,像羯鼓,又像叛军攻城时的战锤。
宫人们后来传言,那夜华清宫所有铜盆都盛满了血水。
但真正让史官不敢落笔的,是李隆基破晓时分在梨园看见的景象:三百名乐师倒悬在梨树枝头,手腕系着浸血的琵琶弦,随着风势奏出支离破碎的《霓裳羽衣曲》。
而最高处的枝桠上,挂着他昨夜亲手为贵妃簪上的那支碎金钗。
第二章:荔枝血
(天宝十四年冬·岭南至长安驿道)
第六匹驿马倒下时,驿卒陈阿四割开了它的肚腹。
刀刃划过青灰色马皮的瞬间,腐败的甜腥气喷涌而出。
马肠间滚出三颗完整的荔枝,果壳上沾着半消化状的草料和血丝。
这是岭南刺史加急进贡的“妃子笑”,本该在七日内鲜灵灵送进华清宫,如今却在死马腹腔里继续发酵,渗出蜂蜜般的粘稠汁液。
“作孽啊...”陈阿四将荔枝裹进浸满汗臭的衣襟。
他注意到马尸的眼球没有闭合,瞳孔扩散成荔枝核的乌黑色,仿佛还在倒映长安城的方向。
昨夜他经过郴州驿站时,守门老兵醉醺醺地念叨:“一骑红尘妃子笑?嘿...是一骑尸骸万鬼哭!”
三更天的雾霭中,陈阿四继续策马狂奔。
怀中的荔枝开始发烫,隔着布料灼烧他的胸膛。
路过湘江时他下马汲水,惊见水面漂满翻肚的鲤鱼——每条鱼嘴都叼着一颗腐烂的荔枝,鱼鳃翕动间竟发出婴孩啼哭般的声响。
长安城的杨玉环正在做一场关于冰雪的梦。
她梦见自己赤足站在蜀中的荔枝林里,枝头果实全被换成冰棱,每一根冰棱里都冻着一个小宫女的尸体。
醒来时唇齿间残留着铁锈味,舌尖一舐才发现咬破了指腹。
一滴血坠入羊脂玉盘,将盘中荔枝染得艳如鸽血。
“三郎,你尝这颗。”
她将染血的荔枝喂到李隆基嘴边。
皇帝咬破果肉的刹那,紫宸殿所有青铜烛台突然淌下红泪,蜡油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安禄山轮廓。
高力士无声地踩碎那滩蜡像,袖中滑落的密报上写着:“范阳粮价暴涨,人市鬻子易粟”。
当夜,贵妃的齿痕在荔枝核上生根发芽。
值夜宦官发现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