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沾着唾液的果核已胀大如胎儿头颅，表面凸起无数人脸状的纹路。

更骇人的是，这些人脸竟与三日前被杖毙的宫女容貌一模一样。

高力士命人将怪胎深埋御花园，不料隔日园中所有牡丹尽数枯死，原地冒出三百棵荔枝树，每片叶脉都渗出血珠。

“此乃祥瑞！”李隆基抚掌大笑，命人采撷血露酿成新酒。

只有杨玉环注意到，每棵树下都蜷缩着野狐的尸骸——那些畜牲的爪心紧抓着金钗碎片，与她发间消失的那支鸾凤钗纹路相同。

她沉默地饮尽一杯血露酒，耳垂上的明月珰突然炸裂，碎玉划破颈侧时，一滴血坠入土壤，霎时间整片荔枝林发出垂死的呻吟。

五日后，岭南贡品终于送抵长安。

陈阿四跪在丹墀下呈上漆盒时，双臂皮肤已与怀中的荔枝粘连，稍一扯动便撕下大片血肉。

盒盖开启的瞬间，飞出的不是荔枝清香，而是浓稠如沥青的黑雾。

雾中浮现出安禄山的身影，他正将一把浸毒的匕首插入贵妃画像的心脏部位。

“赏。”李隆基的瞳孔蒙着灰翳。

陈阿四接过赏赐的波斯金币，发现钱币上的帝王头像长着安禄山的络腮胡。

出宫时他撞见一队纸扎匠人，正用染血的宣纸糊制巨型荔枝，竹骨架上隐约可见人牙镶嵌的痕迹。

子夜，杨玉环突发癔症。

她赤脚奔出寝殿，在荔枝林里疯狂挖掘，指甲翻折也浑然不觉。

直到挖出一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尸——那尸体身着霓裳羽衣，口中塞满荔枝核，心口插着鸾凤钗的碎片。

赶来的宫人只见贵妃抱着一截枯木喃喃自语：“阿瞒（李隆基小名），你的甜，要硌碎我的骨头了...”

最诡异的还是那些荔枝酒。

所有饮过血露酒的臣子，颈后都长出荔枝状的肉瘤。

瘤体裂开时，里头会爬出半透明的蠕虫，虫身布满《霓裳羽衣曲》的音符。

而李隆基珍藏的那坛酒，则在某个雪夜自动蒸腾成雾气，凝结在窗棂上形成一句带血的谶语：“一果甘甜，万骨成宴”。

没有人发现，华清池底开始渗出荔枝味的血水。

更无人知晓，陈阿四返乡途中暴毙，尸体被野狗啃食后，骨架呈现出荔枝般的鳞甲状纹路——仿佛有无数条根须，正从他的骨髓里向着长安方向疯狂生长。

第三章：渔阳鼓

（天宝十五年六月·长安城破前夜）

杨国忠死前最后一刻，还在欣赏波斯地毯吞食舞姬的美景。

那方从拂菻国运来的羊毛毯，原本织满葡萄藤与裸女图案，今夜却突然活了过来。

舞姬雪白的赤足刚踏上地毯，藤蔓立即缠住她的脚踝。

众宾客以为是新编排的幻术，直到他们看见地毯缝隙里伸出无数细小的舌头，开始舔舐舞姬小腿上的金粉。

“接着奏乐！”杨国忠醉眼朦胧地挥手。

琵琶师颤抖着拨弦，却发现丝弦全部变成了蠕动的血管。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时，舞姬的皮肤像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而地毯上的裸女图案突然丰腴起来，眉眼与贵妃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