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梨花蚀:人生长恨水长东

4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传来第一声羯鼓。

  值夜的更夫以为那是梨园排演新曲,直到他看见鼓槌竟是半截人骨。

  三百匹幽州战马在鼓声中冲破宵禁,马蹄铁上沾着范阳郡儿童的乳牙。

  皇城角楼上的士兵闻到风中飘来熟透荔枝的甜腥气,这味道让他想起妹妹被选为贡女那日,宫里使者扔下的那袋沾血荔枝。

  “三十年前...也是这样鼓声...”

  老宫人素娥蜷缩在梨园废墟里,怀中紧抱着太平公主赐的鎏金香炉。

  当年玄宗赐死姑母那夜,梨园十二名琴师在暴雨中剁去右手,断指在青石板上蹦跳着奏完最后一曲《破阵乐》。

  此刻她脚边的泥土正在翻涌,那些埋了三十年的手指破土而出,指甲缝里长满青黑色菌丝。

  子时,杨玉环独自走向霓裳阁。

  她每走一步,宫墙就剥落一层朱漆,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脸浮雕。

  这些面孔有些是被她罚跪致死的宫女,有些是累死在荔枝道上的驿卒,最角落处赫然是武惠妃——那浮雕的嘴唇正在翕动,重复着“最甜之物必藏鸩毒”的诅咒。

  “烧了吧。”她对虚空轻语。

  火折子点燃纱帐的瞬间,三百套霓裳羽衣同时发出尖叫。

  金线刺绣的凤凰在火焰中挣扎,化作焦黑的蛾子扑向夜空。

  灰烬盘旋上升时,突然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黑蝶群,蝶翼上布满《雨霖铃》的工尺谱。

  一只蝴蝶停在她颤抖的睫毛上,翅粉抖落时,她看见了自己吊死在梨树下的未来。

  丑时三刻,安禄山的使者闯进太仓。

  他们撬开粮窖时,涌出的不是粟米而是成团纠缠的黑发,发丝间裹着婴儿的乳牙。

  押粮官拔剑砍向发团,剑刃却被发丝绞成碎片——那些头发顺着他的七窍钻入体内,将他变成一具跳着胡旋舞的骷髅。

  与此同时,平康坊的歌妓们集体发狂,用金簪在客人背上刻契丹文字,字形与安禄山盔甲上的咒文完全相同。

  “陛下,该西狩了。”

  高力士跪呈《梁州舆图》时,发现地图正在渗出黄褐色液体,像极了贵妃上月咳在帕子上的药汁。

  李隆基却盯着殿外梨树——所有枝干都弯向东北方范阳的位置,仿佛在向叛军伏拜。

  他突然暴怒地砍倒梨树,树桩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人血,血腥味里混着华清池温泉的硫磺气息。

  最诡异的还是那些鼓声。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叛军战鼓,直到梨园幸存的老乐工听出蹊跷:每一声鼓点都精准对应《霓裳羽衣曲》的节拍。

  更夫沿着声源追踪到兴庆宫地窖,发现三百面羯鼓无人自响,鼓皮全是用人胃囊风干制成。

  当他试图割破鼓面时,整座地窖突然坍塌,废墟中飞出无数血燕,每只燕子喉间都嵌着半颗荔枝核。

  寅时,朱雀门悄然开启。

  宫人们搬运细软时,发现所有丝绸都化成了粘腻的血浆,金锭表面生出霉斑状的胡人面孔。

  杨玉环的猫突然口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